轻喃:“徐杰希,或是隆贝勒你希望我是谁?”
隆贝勒她僵直,不可置信地瞪着前方。
“你的梦中有我,对吧?”他有若催眠一般低沉地问着。
她的心头慌乱,可她没有回答。
“放手,我要回去了。”她用着令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冷静音调说着。
他放松了圈住她的力量,却没让她离开。抓着她的手,他让她面对着自己。
“你曾梦过我吗?”他又问了一次。
深吸了口气,她抬眼看着他,不过她随即又调离了视线。
“你对我不好奇吗?”他的掌贴住她的颊。
“好奇从来不是我的习性。”她依然不肯看他。
“可我却对你很好奇。”他轻声道,倏然将她扯进自己怀中,让两人完全熨贴在一起,也令她讶然地将目光投注在他脸上。他一手扶在她腰后令她无法后退,另一手则挑起她的下颚道:“我三年前开始梦见你。”
她瞪着他。
“没错,那些已经困扰了我整整三年──不,是你,你已经困扰了我有三年之久。”
她想挣开他,可是他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锁眉紧盯着她的眼,他说:
“直到半年前,你与你父亲一同参加了那个酒会。那一天我也去了。在那儿看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不断地梦见你,但我却从没想过你是真正存在的。在那之后,我便开始打听你的一切。”
直瞪着他,过了许久她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所以,开画展,根本只是借口。”她的语气中带着指控的意味。
“没错。”他毫不避讳地承认。“我告诉过你,我不在乎画展,我只是来寻找答案的。”
是的,他说过,他是来寻找答案的。脑中一片混沌,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再次朝她逼近,四片唇几乎相触的一刻,她用力将他推了开来。
他向前一步,她立刻退了几步,警戒地瞪着他。他也不再逼近。寒着张脸深吸了几口气,他却终究是忍不住,朝她低吼道:
“别再想逃开!那些梦困扰了我这么久,你也是,不是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找到我要的答案,你为什么──”
“你的梦、你的答案都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宾出我的生活,离我远一点!别再”别再侵扰我的梦。她及时收住未出口的话语,掩嘴瞪视着他。那不只是“他的”梦,不只是“他的”事,他也在她的梦中
他的神情阴鸳,可她却毫无惧意,她也不想去探究。现在的她,只想远离他,避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她与他僵持对立着,谁也没有再开口。然后在他动作之前,她陡然转身,冲出了他的住处。
冷静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冲动愚蠢。
方才冲出他的住处,她唯一想着的就是“逃”;逃离他,逃离这诡谲的一切。她几乎是反射地伸手拦住了眼前出现的第一辆计程车。
车子离去之际,她的耳边隐约听见他的怒吼与叹息,一如她的梦中,隆贝勒的忿怒与无奈
直到察觉照后镜传来计程车司机打探的目光,她才惊觉自己的衣衫不整。懊恼之余,她连忙将敞开的衣襟抓拢在胸口。
“被男人欺负了?”前座传来的厚实嗓音此时听来竟有些骇人。
“不没有,”她摇着低垂的头,抓衣服的手指揪得更紧了。
“不用不好意思,这种事我看多了。遇到这种没良心的人,千万不要姑息,到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顿了一下他又道:“我先带你去医院验伤,再去警察局报案。”
“不,不用,我真的没事。”她忙摇头,这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告诉司机她的目的地。
目的地她瞥了一眼自己凌乱的衣衫,她绝不能这个样子回家去。她的车钥匙与皮包都在他的住处,身无分文,又回不了家她连计程车费都付不出来。咬着唇,她忽地想起了石幼芳。
只能姑且一试了,祈求老天别让石幼芳在这个节骨眼出门去。她将石幼芳的住址告诉了计程车司机。
感谢老天宽恕她从来不曾信仰,石幼芳在家。
“我的天!你这是怎么了?”石幼芳一见着她便惊呼着。不待她回答,石幼芳有几分气愤地猜测着:“是不是徐杰希欺负你了?”
“不──”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一块儿失踪,这会儿又──”
“回去再说好不好?你先帮我付了计程车费。”她一脸疲惫。
石幼芳拧着眉张了张嘴,也没再坚持。望了她身后的计程车,石幼芳迅速地结清了车资,转过身半推半拉地将她往自己租住的心套房带去。
待她洗过澡回到房中,就见石幼芳盘着双腿端坐在床上凝着张脸看她,显然是非问出个所以然不可。
在心中轻叹一声,她不待石幼芳发问便先开口问道:“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作过的梦吗?”
“与那只玉镯有关的梦?”石幼芳看向她的镯子。
“嗯。”她轻轻颔首。咬着唇,顿了数秒之后才又道:“昨晚,我看清那个男子的长相了。他是徐杰希。”
石幼芳怔愣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挤出话来:“徐杰希?j。c。?”
“嗯。”点了点头,她继续道:“梦里,我的名字叫玉娘。”
“玉娘?好熟的名字。”石幼芳抚着下巴努力思索着曾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
韩书-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眼睛为之一亮,指着手镯:
“对了!就是这个。”随即她又拧起眉责难她看着她。“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再戴这只镯子?”
韩书-看着腕上的玉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原本我想,那只是个梦,无需在意的可是”她眠着唇,挣扎着是否住下说。
“可是什么呀?”石幼芳没耐性地催促道。
“可是他也作了相同的梦。而且,他作这些梦已经有三年的时间。”
“他说的?”见韩书-点头,石幼芳脸上有着不认同。“你八成是被他骗了,你告诉他你的事了对不对?所以那个家伙──”
“不,我从来不曾告诉他任何与我的梦相关的事。”
石幼芳仍是有几分怀疑地看着她。
没理会她的反应,韩书-更压低了原本就极小的音量道:“新闻报导说,j。c。遭窃的一幅画被寻得了,你知道吗?”
“嗯。”石幼芳点着头。“那幅画和他平时的画风完全不同,而且我记得画里是一个半luo的女人。很漂亮的一幅画。”
“画上的人,是我。”
石幼芳瞪着她。
“今晚,我在他的住处看到了另一幅画,那幅画上我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她犹豫了半晌,抬手解开睡衣的钮扣。
“喂,你干嘛?”
她没理会石幼芳的讶异,静静地解着衣襟,露出左胸上的朱砂痣。
“这颗痣,连你也不知道的。我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可是,他画中的我,有着这颗痣。”她又缓缓地将衣襟扣拢。
“我的天哪!你是说真的,没诓我?”石幼芳不可思议她呼着。看了她半晌,石幼芳才了然地说:“所以,他是为了你到台湾来的。”
“嗯。”“我的天哪!”极其简短的回答仍再度引来了她的惊呼。石幼芳过了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就是你推辞这个案子的原因?你想躲着他?”
“嗯。”她没有迟疑地承认了。
“我的天哪!”她大叹道。而后又问:“然后呢?”
“哪还有什么然后呢?”
“当然有。”石幼芳瞪大了眼。“你们梦到彼此,他为你画肖像,他还绕过大半个地球来找你,你们这么就算了吗?”
“不这么算了,还能如何?”韩书-闷声说道。
“再续前世缘呀。”不让韩书-有说话的机会,她又比手划脚地接着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西方神话。那个神话是这么说的:男人与女人原本是一体的圆,后来天神发怒,‘啪’地一道闪电,将那个圆一分为二,从此男人与女人就在天地之间寻找他们的另一半,寻得了,他们的人生方得圆满。而现在的你,就是找到了你的另一半。”她轻叹了声又继续说:“之前的你什么都不在乎,是因为你在乎的人还没有出现。我说,你梦里的情节就是你们的前世。”
见到韩书-不以为然的表情,她拧起眉来。“我说你,别这么固执行不行。你现在是怎么样?你打算躲他一辈子吗?”
“不需要躲他一辈子,等他回英国以后──”
“你就会被雷给劈死。”石幼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也在乎他的不是?别否认,我又不是瞎了。你自己看看你最近变了多少。”
韩书-紧抿着唇没说话。
“如果没有那些梦,没有那些画,你会接受他这个人吗?”石幼芳中肯地问着。
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韩书-思考了许久,终是诚实地答道:“或许吧。”
“那不就结了。”石幼芳点了点头,一反先前对徐杰希不以为然的态度,直想扮个小红娘,促成好事。
“对其他人来说,你所遇到的是多么浪漫感人的事情,而你,竟然因为这个而推却一桩美事?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也许上辈子你们没个好结果,也许有,也许没有,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不过你们会作这些梦就是老天在帮你们,故意放点线索让你们找到彼此。要不,他怎么可能从地球的那一端找到这儿来呢?可这一回,他千里迢迢地从英国到这儿来,你若是再不把握,恐怕连老天都要动怒,再不给你们下一次的机会了。”
韩书-仍是垂着头,不吭一声。
深吸了口气,她收起有些激动的情绪摆了摆手,叹了一声。“算了,我说再多你想不通也是白搭。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