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很好奇:“往日没柴了怎么办的?”喜儿道:“往日没柴的时候,自然是宫里太监送过来的,上次就夹在柴堆里送了十来根檀香木过来,可是上回就一齐用完了。这檀香木是很硬的木头,眼下这一段这还是我在这后头园子里找到的一段陈年老木,昨天才让人搬了进来的。”
“那你不能让太监劈吗?”龙煜皱了眉。
喜儿一愣,叹了口气,望着子姹。子姹慢悠悠地道:“这太监总不比完人,而且身上总有股子味道,檀香木向来被尊为神木,若是掺了别的味道,总归是有些怪。”
龙煜呲着牙,摸起了下巴“那你说怎么办?”
“这个嘛”子姹顿了顿,为难地看向了一旁的喜儿和紫珠“侍卫们也是粗汉子一个,断不能碰的,你看这里又没有别的有力气的人,皇上您觉得呢?”
龙煜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看着她笑得淡然自若,早已噎得说不出话来。子姹双手抚膝,也就那样定定地等着,过了好半晌,他才一脸晦气地腾地站起:“行,我劈!”
子姹冲喜儿使了个眼色,喜儿便连忙领着他走向了厨院。
“紫珠,我们继续。”子姹拿起棋子,重又温言相邀。紫珠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我们我们不用去瞧瞧么?”
子姹静静笑道:“去了也帮不上忙,倒不如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坐着清闲会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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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院里的空地上,已经堆好一大堆木柴,空中飘来的檀香味十分浓郁,而那手抡斧头挥汗如雨的青年汉子却也让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令人惊讶的不是他冷冽而有性格的五官,也不是他光着的上身显示出来的强健肌肉,而是他抡着大斧头,做着粗使活儿,身上被汗水沁得透湿,头上却戴着尊贵无比的束发帝冠,腰身以下是御用黄绫制成的长裤,脚上,是绣着九龙闹海的玄色御靴!
若是不知详情的人,定会以为看花了眼。皇帝与柴夫,这是多么不搭调的两种职业呵。喜儿扶着门框站在廊下,神态恭谨得一如往常,心底里却轻快地叹起了气。
“好了!”
当劈完最后一块木头,龙煜没好气地把斧头一扔,臭着脸走向了旁边装满了水的水桶。清水被他一把捧起泼在脸上,也发出一阵阵不服气的声音来。
子姹站在院门口,双手交叠望着这一幕,只顿了片刻,就缓缓迈步走了上去。
他已经直起了身子,接过绿珠递来的毛巾擦拭着手臂上的水珠。子姹朝绿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绿珠便俯首退了下去。院里只剩了他和她两人,他微微侧了侧头,知道她来了,却是不作声,仍是擦着脸。她站在他背后,望着面前布满了汗水的背脊,抬起手,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字。
“累么?”边写,她就边挑眉轻轻地问。
他不动,任她写完又收了手。
那是个“恨”字,她写得一笔一划甚是认真。要想认出写在背上的字本也不是件简单的事,但他偏偏认出来了,只一顿,他就伸了手。
子姹被他一拉,从后面拉到了跟前,披散的长发在空中转成了一道完美而优雅的弧度,轻柔的衣袂也随之扬起,如云,如雾。
她脸上宁静依然。
他揪着眉,扣住她的腰:“你真的恨么?”
她一脸轻松,浑然不顾衣衫已被他的汗水沁湿。望着他坚实的前胸,纤长的手指又触了上去。“我若说不恨,你相信么?”
“姹儿!”这一刻他真的在紧张,腾出来的一只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你真的还恨我么?”
“不,我恨秦子嫣呢,她害得我好苦。”子姹漾开一汪恬然,定定望进他的双眼:“煜哥哥,我恨她,你能替我杀了她么?杀了她,然后我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不!”他皱紧眉,摇头:“姹儿,现在还不能——”
“这不就结了!”她忽而再笑,唇旁却有了些从心底涌上来的苦意“我恨,你又不能替我杀了她,那我还能怎么样呢?除了在心里怨一怨,我好像别无他法。你知道的,我一向懦弱得很。”
龙煜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松出气来“姹儿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
“你要懂我做什么?”她偏头吐语,在他胸前又写下一个“疼”字:“你只要,好好地疼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