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朝华轻吐口气,“远远不够”她没在人身上试过。
“纪叔回来了没有”朝华拿定了主意,抬头问道。
甘棠算了算日子“蚕月已经过了,茶季也快了,算着日子到月末就该回来了。”还有一句,甘棠没说,五月是夫人的生日,纪管事怎么着也要回来给夫人庆生的。
朝华一刻也不想等,她倏地想到什么,对甘棠道“回去备礼,我送帖子给余姐姐。”
甘棠以为姑娘是想请动知府的人去查净尘师太的行踪,她立时点头,很熟练的报起礼单来“余姑娘是喜欢书画的,要不,送二色画绢”
“不错,再备一份礼给余夫人。”上回去余夫人不在,因朝华头回去就没能拜见,余夫人还特意备下点心吃食给她。
她的主意,真要实行,要余世娟先肯替她张口,再要余夫人点头,而后就是余知府了。
小舫划了一程,已经
能瞧见容家的渡头,守渡头的婆子一见船回来了,赶紧去报信。
小舫还未靠岸,芸苓就叫起来“姑娘夫人和小少爷在渡口等咱们呢”
朝华忙出船舱,随手披上甘棠递来的披风,远远就看见真娘站在渡口,一见她的影子,真娘就踮起脚尖,冲她不住挥起手来。
保哥儿有样学样。
朝华眉头一松,望着岸上的母亲露出笑容来。
刚踏上岸,真娘就一把搂住了朝华的胳膊“你可真是,说只去两日的,怎么七八天还不回来,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真娘拿着信翻来翻去的看,对唐妈妈和冰心几人说“阿容不会是念经念傻了罢年轻轻的姑娘家,常看这些别移了性情。”
真娘在闺中时便不爱看佛道之类的书,连写因果的杂文故事也不爱看。
“这种东西有什么看头前世不报后世才报,那前世受的苦又算什么呢”她皱着鼻子直摇头,“这些也就是骗骗良善人的,
你这辈子受了苦不要紧,下辈子就有福报啦”
“善人依旧受苦,恶人还是作恶,有什么用”
唐妈妈急得恨不能去捂真娘的嘴“我的姑娘你少说这些得罪菩萨的话。”
真娘又有道理“菩萨要是听我这几句就怪罪于我那也不是菩萨了。”
唐妈妈又气又笑,最后只得说“阿容姑娘不是去念经听经的,她是去荐福寺里施医舍药的。”
真娘恍恍惚惚,好像想起来有这事,又问“她亲自舍药么”
唐妈妈目露哀伤,望着真娘点头,语气微微哽咽“是,阿容姑娘亲自舍药。”
真娘这才等在了渡头,挽着朝华的臂膀“下回你要是再去,我也要去”
朝华侧脸看向真娘,眼圆鼻翘,认真起来也还带点稚气。
她握住真娘的手“好,下回带你去。”
保哥儿一直跟在真娘裙边,他钻在娘和姐姐的裙子中间,小儿学舌“我也去。”
朝华冲他点头“好,保哥儿也去。”不到四岁,还可以进女寺,过了七岁便不成了。
真娘拎起裙上系着的荷包袋,从荷包袋里掏出个小纸包,纸包里是一文钱两只的棕子糖。她往朝华嘴里塞一个,又给保哥儿含一个,最后才自己吃了。
“金家的粽糖纪管事收茶回来了”
真娘摇头“没有,他路过苏州特意了送来的。”别家的粽糖都不成,只有金家的她才爱吃。
朝华又问保哥儿的学业“这几日都跟先生学了些什么”
保哥儿数着手指头“天地,娘的真字。”
统共学了二个字,除了天地,就是“真”。保哥儿一句一句学“先生说,天地之间最难得的就是真。”
真娘凑过去跟阿容咬耳朵“你说怪不怪,我吓了一跳呢。”怎么别的不教,偏偏教了个真字
朝华浅笑又问“还有什么好玩的事”
保哥儿想了会儿“我还认识了个姐姐。”
真娘全然不在意,对朝华道“你知不知道,隔壁还住着着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呢,下回再有宴,不如把她也请来玩”
朝华望向唐妈妈和冰心,唐妈妈面露难色。
五姑娘要去给老爷请安,遇上了保哥儿那是难免的事,老爷再如何也是五姑娘的父亲,姐姐见弟弟无可厚非。
朝华问保哥儿“你喜欢那位姐姐么”
保哥儿点头“她给我糖糕吃。”
冰心玉壶战战兢兢,连甘棠芸苓都皱起眉头,一众丫头都小心觑着姑娘的脸色。
谁知姑娘只是笑了笑,唐妈妈赶紧上前牵走了保哥儿。
朝华这才对真娘道“我不会请她来。”
真娘讶然,阿容绝少这么清楚的明表喜恶,她这人就连吃东西也分不出最爱最厌。酸甜苦辣咸,她样样都能吃。
没想到会这么直白的表示不喜。
朝华等着真娘询问,是为什么不请她来,在心里打好了回答的草稿。
谁知真娘一个字也没问,她重声道“那我也不喜欢她我们不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