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说“你和晏哥一辆车。”
此时,郁闻晏打开车门下来,离楼梯口最近的董旭尧向后看,眉头微微蹙起,对在这儿见到郁闻晏不是很开心。
郁闻晏眉心舒展,下巴稍扬,姿态懒懒散散的,薄唇勾着,表情从容,没有董旭尧那般紧绷着身子如临大敌,他浑身散发着放荡不羁的痞气,表露出几分不好招惹的锋芒。
陈写宁咽了咽口水,瞄了眼身旁的宣芋,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摸不透她姐怎么想的,这个修罗场放在她身上,她是难以承受住的。
郁闻晏迈着修长的腿走向宣芋,替她拎过包。
陈写宁同时走向董旭尧,对他说“走吧。”
董旭尧拧紧眉,想叫回宣芋,陈写宁冷不丁地说“别做让我姐为难的事。”
“你想多了。”董旭尧垂下眼,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郁闻晏扣着宣芋的
肩膀,一转身,脸黑沉下来。
上了车,宣芋和他说“当年外婆意外去世,家里没有其他亲人,我一个人操办不来葬礼,旭尧哥帮了很多忙。”
知道了,不用和我反复强调。”郁闻晏是不爽董旭尧,但也是他和董旭尧的事,绝对不会做出让宣芋为难的行为。
他又说“我也没有这么幼稚,非要争个高低。”
宣芋看着他几秒,车子突然加速,她紧紧拽住安全带,心惊肉跳。
车子超过董旭尧的车后,降速,平缓行驶。
宣芋汗颜,前一秒还说没这么幼稚,现在这莫名的胜负欲又是什么
“睡吧,到了叫你。”郁闻晏把暖气往下打,调试车载音乐。
宣芋闭上眼便睡着了。
后面车辆里,陈写宁用平板写病例分析,董旭尧和她搭话“你姐姐是和他复合了”
陈写宁稍冷淡“他们的事我不过问,但他们曾经感情不错,复合也是预料中的事吧。”
“你对他挺有好感”董旭尧问。
不是他的错觉,陈写宁对待他的态度和对待郁闻晏的态度,过分亲疏有别,他当然是被疏离的那个。
陈写宁不想掺合到他们的感情纠葛里,主要是怕给姐姐添麻烦,他都问了,便说“嗯,高中的课业全是晏哥辅导的,我们关系不错,和亲人差不多。”
董旭尧笑容僵了些,不好意思再往下问,专注地开车。
晚上六点抵达县城,接着到酒店办理入住,郁闻晏和董旭尧各一间,宣芋和陈写宁住一起。
晚餐是一起吃的,可能奔波一天大家都累了,席间没有人聊天,结束后各自回去休息。
一进到房间,陈写宁倒在床上,看着宣芋忙碌的背影,问“姐,你怎么想的,答应董旭尧一起扫墓,然后又带着晏哥来了。”
“董旭尧想给外婆扫墓,我不好拒绝。郁闻晏非要跟着来,压根没有机会拒掉。”宣芋已经不想去深想了,“就是扫个墓,没事。”
陈写宁翻身,轻轻叹气“好吧,别出什么事就好。”
她总有不好的预感,希望是错觉。
第二天一早,四人一同去往墓园,一切正常,没有发生陈写宁担心的事。
宣芋擦拭完墓碑,发现一束半枯萎的野百合,放到角落,把新买的野百合并排放好。
两年前开始,来给外婆扫墓,她总能看到墓碑上放着一束鲜花,问过管理员有谁来过,他也没注意过,并不知道是谁,可能是外婆的某位故友,不愿意打扰她们的生活,特地选了忌日前几天来扫墓,和她们错开。
野百合是外婆最喜欢的话,也只有亲朋好友才知道,想来应该很亲密的朋友。
陈写宁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她的手紧紧抓住宣芋。
“要不要和外婆说些话”宣芋知道陈写宁不会说,就是想逗逗她。
陈写宁盯着外婆的照片
“那就保佑姐顺利毕业,找到心仪的工作,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说你的事,扯我干什么”宣芋咳了咳,示意她后面还站着两个人。
陈写宁当然知道还有人在,她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她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心情,安静地站着,不回头。
简单的祭拜结束后,郁闻晏默默地先走了一步,董旭尧站在姐妹身后,一动不动。
“走了。”郁闻晏路过他身边,留下这句话。
董旭尧以为郁闻晏有话要说,蹉跎片刻,跟了上去。
两人去到墓园外,董旭尧叫停郁闻晏。
“你有话要说”董旭尧问。
郁闻晏张嘴之前想到宣芋嘱咐他的话,淡淡说道“没话说,给她们一些和外婆独处的时间。”
董旭尧没考虑得这么细致,每年他都跟和她们待到结束,也不觉得站在那有什么不妥。
郁闻晏没错过他脸色微妙的表情,又一次把损人的话咽下,转身回车里,不想和他面对面干站着。
“你是故意找上我的吧”董旭尧傲然问。
郁闻晏“我只是出于基本礼貌,不管你们什么关系,此时应该有边界感。”
“说得好像你很懂宣芋。”董旭尧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郁闻晏正要接话,董旭尧略微激动说“那你知道宣芋外婆意外出事时,正好撞上她研究生考试,她不得不放弃等下一年,一个人操持葬礼,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郁闻晏静静凝视着他,眼底暗流翻涌,忍下情绪。
“你什么都不知道”
“郁闻晏,你和她分开四年,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她在经历这些时又是谁陪着她吗”董旭尧怒气冲冲说道,“你什么都不了解,抛下她出国,又凭什么再次闯入她的生活,要她和你从头开始”
郁闻晏攥着车门扶手,手背青筋爆起,克制再克制,忍下怒气。
“她和写宁的生活才逐渐好起来,你若是真的为她好,就该远离。”董旭尧意识到自己说了些激进的话,但他已经不想考虑这么多了,这些天害怕围剿他的理智,怕极了他和宣芋会越走越远。
郁闻晏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眼不见为净,但实在是无法消化这口恶气,难得地在谈判场合外礼貌地说骂人的话,“你什么身份警告我我起码是个前任,你算什么顶多是个自作多情的援助律师。”
说完他坐上车,气得恶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冷静几分钟后,他有些懊恼,担心他反驳的话会不会给宣芋造成困扰
早知道就再忍忍,又不是在谈判桌上,非要争个公平公正合理。
宣芋回到车上,发现郁闻晏不太对劲,董旭尧也变得格外沉默,可能发生过什么,但她没有深问。在她认知里,郁闻晏极其有分寸感,她已经事先提醒过的事,他便不会去做。
回京北的路上,郁闻晏没有抢开在前面,严格遵守交通规则,以最安全的速度驾驶。
车辆匀速,如履平地,微微颠簸和舒缓的音乐令宣芋放松,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太阳西下,正是迷迷蒙蒙的蓝调时刻,车停在路边,车灯闪动,大道两旁的树遮住天空,薄雾缠绕,恍若梦境,车厢内播放的exie格外应景。
第一反应转头看向主驾驶,而郁闻晏不在车内。
宣芋眼神急切找寻,回身,透过后座车窗看到郁闻晏靠在门沿,指间夹着一根烟,橘色星火烧出一段烟蒂,他的面容沉入夜色里,一种难于言喻的盛大孤独萦绕周身,仿佛不知飘向何处的浮木。
车窗降下,郁闻晏收敛了外显的阴郁,又变回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站好,看向她。
“怎么半路停车了”宣芋问。
郁闻晏看着她,脑子里全是董旭尧的质问,不想在意,却无法完全无视,甚至会不断深想,心缺了口。
宣芋看不懂郁闻晏此刻是什么心情,抿紧了唇。
郁闻晏手抻在窗沿,伏低身子,紧锁着她的全部目光。
良久,他艰涩开口“阿芋,我是不是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
明明偷偷见过你很多次,都能忍住不上前打扰,怎么还是破了戒。
宣芋,我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