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听完之后,又觉得过程其实也不如戏折子上的明艳动人,从另一方面而言,他甚至隐隐能有些认可这种做法,荣华富贵来之不易,能保住毕竟是好的。可他不能从那一方面来看,他,也算是当事人之一了。
云涯沉默着将整篮子樱桃吃完,舔舔嘴唇,顺手用夏暖送回来的帕子擦了擦,帕子上并没有脂粉味,反而有些淡淡果甜香,那胖子愣愣看着他,满手心都是冷汗。
云涯从衣中摸出一枚玉来,是一枚青燕子的墨玉,胖子不解。
云涯撇嘴:“拿错了。”
云涯又摸了摸,这次对了,是枚烟青色的平安玉扣,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一块昆仑玉,没有多的纹饰,但是这颜色正得紧,绝非凡品,那胖子额上渗出细细的汗水,他非但认得还知道这块玉的来历……
云涯将那块玉提到胖子眼前,笑着:“看你的神色已经认出来了。”
胖子抹了一把额头,低声哀求着:“大人、大人,饶命啊!”
“呐呐,”云涯摇了摇头,“为什么你不先把话说清楚点儿呢!”
胖子抬头看云涯的艳色,忽然渐渐和二十多年前那个女人重合在一起,胖子哆嗦着抬手指着云涯,颤着:“是你,你就是那个……”
云涯眼风一冷,扫过胖子:“他娘的果然是个断袖,那样的美人也没记住。”
胖子身抖如筛:“你,你怎么会饶过我?!”
云涯收了那块玉,嘴角耷拉:“但是你可以选择怎么死,要不然我先将你上各个刑罚来一遍,到时候你就会哭着喊着求我要速死了。”
胖子回头看了一遍刑具,样样齐全,还有些是大夏早就弃用的,心里恐惧更甚,眼神中渐渐闪现出枯败的神采。
云涯又坐回椅子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一抖一抖。
蓦然道:“我记得你膝下还有一儿一女罢,听闻你对他们……”
胖子惨笑一声,打断云涯的话:“我说……但请大人高抬贵手不要伤及我妻儿。”
云涯点头:“我只喜欢一笔账一笔账找欠了我的人算。”
胖子点头,伸出手:“还容我看看。”
云涯将玉递给他,他细细看过,终是叹口气。
“这玉佩本是一对,长公主先驸马死后,这一对玉佩一直在长公主手里。后来现驸马井洄和长公主成亲,长公主依照古礼将这玉佩给了驸马爷,不过长公主一直想收回,再后来,不知驸马怎么给了那个戏子,我本是要去拿回,可恨一直未找到。”
“当时长公主还发了很大的火,那几个月公主府一直不得安生。”
云涯点点头,从他手里拿过那玉佩,抬手轻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左手一动,待起身出门之际,胖子仍愣愣在原地,脖子上有根血痕细如红线,须臾血雾喷薄而出,人应声倒地。
云涯走出刑房,看了一会儿那玉佩,慢慢将它收入怀中。
对着一旁守着的堂众道:“里面处理了,然后让水南来找我。”
水南到云涯屋子里的时候,云涯正端着一杯酒慢慢饮着。
水南无语道:“喝酒伤身。”
云涯白眼:“伤的莫非是你身?!”
水南:“……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滚!”
水南远远找了个地方坐下,理了理裙角:“我一个管理庶务的主事,你找我干嘛?”
云涯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灼热的气息顺着喉咙往下一路烧,他觉得痛快。
“说的来好像你就不会杀人似的。”云涯又给了水南一个白眼,“长公主,夏清,说说。”
水南愣愣,但看云涯神色不愉,还是把玩笑话吞了,开始直言。
“夏清生平?”
云涯点头。
水南想了想,道:“平乐长公主夏清是先皇的长姐,虽不是和先皇一母所出,但是却是很得先皇的敬佩尊重,今年,快到半百年岁了罢。之前的驸马是车远,婚后几年亡故,再嫁给现驸马井洄,育有两女,一是前驸马之女车心,一是现驸马之女井然。现驸马井洄,现在是六阁老之一,阿云你……”
云涯点头:“接触过几次,打压过他几次政见,是作为右相谢廉和陛下权利相争的中立势力塞进内阁的。”
“他是怎么当上驸马的,我不记得朝中世家中有井这个姓。”云涯问。
水南道:“井洄并无背景,当年中了探花,长得和长公主先夫车远有几分相似,被公主看中,这才成的驸马。”
云涯叹口气:“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水南还想说什么,云涯已经又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水南作罢默默退了下去。
云涯嘲讽拉起嘴角,想不到,竟是私生子,还是这种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男人的儿子,云涯仰头,将那一杯烈酒全然喝下……
认亲,看来大可不必了,但是……云涯睁眼静静盯着空无一物的椅子,嘲讽一笑,他得先弄明白到底是长公主还是井洄杀了他娘亲。
从死胖子的话来看,好像都有可能。
安阳王府。
夏玮笑着道:“你明白就好,来人,送客。”
宁植起身抱臂冲着夏玮作礼,脸色有些泛白,还是随着下人慢慢走了。
夏玮笑收了起来,对着身后说:“都出来罢,人都走了。”
萧羽和夏暖从屏风后出来,萧羽淡然得很,夏暖则脸上有些泛起苍白,眼睛有些红。
夏玮无奈:“看完了,满意了?”
萧羽点头,随手捉了一方糕点塞到嘴里:“王爷拒绝人的本事还是炉火纯青。”
夏玮牙痒,又是在讽刺当年的事情!
萧羽不继续话题,只嚷:“什么时候开饭,饿死了,小暖你呢?”
夏暖点头,从善如流:“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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