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甄前辈听着刻下家父率同留香院二十四名高手正等候在古堡外面设若一个时辰内小女子不能安然出堡他们便自堡门一路打将进来那时咱们甄、武两家扯破颜面甄前辈必定知晓会有如何一个后果。”
甄定远哈哈笑道:
“武丫头你甭虚张声势故意放出空气……”
话犹未完屋倏地传来一阵凌乱的足步声三名身穿银衣的中年汉子匆匆掠了进来!
甄定远嗓子一沉道:
“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为一名银衣中年汉子朝甄定远躬身一礼气急败坏地道:
“启禀堡主堡前暗桩现二十余名身份不明人物行踪颇为可疑属下……”
甄定远接口道:
“知道了你通知第一道桩兄弟全力戒备提防意外事变另率银衣队护卫巡逻四周遇有外敌人侵立刻动堡内机关埋伏快去!”
三名银衣汉子齐声一诺转身步出;甄定远忽然想起一事喊住三人道:
“迁武呢?他怎么不来报告敌情?”
那银衣汉子道:“夜来便不见顾总领踪影属下初以为他随侍堡主左右目下始知不然正准备去找他——”
甄定远一挥手三名银衣汉子鱼贯退了下去。
赵子原暗道:“顾兄可能藏人地道去了但是他为什么还不露面?”
只闻武冰歆道:“家父在堡外想已等得不耐烦了甄前辈作何打算?”
甄定远眼色阴暗不定忖道:“现在事情犹未布置就绪若与武啸秋公然决裂势必导致两败俱伤之局此为智者所不取还是暂时隐忍下来的好。”
遂向武冰歆道:“姑念令尊与老夫素来交情不恶武丫头你无故闯入本堡老夫亦不加深究你走罢至于这个人——”他指着赵子原冷冷道:“这个少年可得屈驾留下!”
武冰歆深沉地望了赵子原一眼猛摇道:“那不行……”
她突然住口不语缘因室外此刻又有了动静一阵“轧、轧”机声传人耳际那中年仆人天风手推轮椅出现房门当口残肢红衣人蜷缩坐在椅上!
甄陵青柳眉微皱道:“阁下夜晚都不休息么?”
残肢红衣人淡淡道:
“老夫生性最喜凑热闹正如有些人喜欢在夜里行动一样甄姑娘你说是不是?”
他横目一瞥武冰歆道:
“哟武啸秋掌上千金也来了真是一场盛会。”
武冰歆神颜于瞬息间连变数变暗忖:
“水泊绿屋这残肢人突然现身事态必有变化一时之内甄老头想不会急着要杀死赵子原我何不暂行出堡与爹爹商量一下相机再潜入堡内救他?……”
一念及此遂转身施礼离去甄定远一击掌早有两名银衣汉子上来接她步出堡外……
武冰歆改变主意急于离开太昭堡颇使甄定远感到意外但他却不暇细想其中缘由。
残肢红衣人那冷电般的视线在房内四下扫视最后落在赵子原身上轻轻呵了一声阴**:“甄堡主莫非欲宰掉这赵姓娃儿?”
甄定远道:“恐怕是的。”他不待残肢人接口续道:
“阁下以上宾身份住在本堡对于这等闲事还是少管的好。”
残肢红衣人寻思一忽将甄定远叫到一旁低声道:
“老夫忽然对此子生兴趣甄堡主何不顺水做个人情将他送与老夫为仆……”
甄定远讶道:“怎地?你要带回赵姓娃儿回水泊绿屋去?”
残肢红衣人道:“没错。”
甄定远沉吟不决那甄陵青面露不安之色道:
“爹爹你切不可这么做!”
甄定远道:“谁说不可这样做了?你仍免不感情用事这是你最大的缺陷。”
甄陵青默默望着赵子原晶瞳里闪过一丝怜惜之色一刻前她犹怒气汹汹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而后己此刻却为他感到难过替他说起项来瞬息间情绪竟变化如此之快。
残肢红衣人狞声道:
“老夫一生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那娃儿若服下绿屋秘制马兰毒俯贴耳供老夫差遣从此便如行尸走肉一般岂不十分有趣?”
甄定远抚掌大笑道:
“哈哈一个机敏异于常人的少年突地变成一名卑躬折节的仆人的是有趣得紧。”
残肢红衣人道:“你同意了?”
甄定远颔道:
“姓赵的是阁下的人了随你如何去处置罢——”
残肢人狞笑一声示意大风把他推至赵子原身前说道:
“娃儿你都听见了?”
赵子原淡漠地道:
“区区的耳朵并没有聋阁下何须多此一问。”
残肢人道:
“很好眼下你必须在生死两条路中选择其一如果你愿意死在甄堡主剑下倒也百事了了但老夫相信明智如你绝不会走这条绝路是以——”
他语声微顿一俯自上衣项领处滚下一颗黄色药丸那中年仆人天风伸手接住递到赵子原面前。
残肢人续道:
“是以你得将这颗丹药服下保证为老夫效力那么你便可以捡回一条命了。”
赵子原脑际思潮起伏良久他沉下嗓子一字一字道;
“与其苟延残喘活下去倒不如一死以图个痛快!”
旁立的甄陵青一闻此语芳心倏地一震她一直困惑地望着眼前这难以洞测的少年不觉心驰神醉。
残肢人轻喟一声道:
“原来小子你竟然蠢得可以老夫看错人啦。”
甄定远阴笑道:
“小子你自求死可莫怨老夫未与你机会……”
他踏前一步就要掣剑刺出赵子原适时出声道:
“也罢区区答应服下那颗丹药——”
遂自天风手中将黄色丹丸接过张嘴一吞而下。
残肢人怪笑道:
“好死不若恶活小子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最好服下此丸后每十日毒一次如不服解药五脏立受剧毒侵蚀死前还得忍受较万蚁啃体更要难受的苦楚若是你不相信……
赵子原打断道:
“我完全相信阁下现在要我做什么?”
残肢人想了想道:
“今夜没有什么事了赶明儿咱们动身离开本堡回水泊绿屋去。”
残肢人业经让赵子原吃了马兰毒丸心中有恃无恐事实亦无人敢于对他有所拂逆因为所有他的敌对者大都走进阴间地府去了。
赵子原吞服药丸后忽觉肠中有似火烧他内心一凄忖道:
“先时我所以决定苟全一命乃为了留待将来有为但像这样终生受制于人活着又有何意义?难道我的决定是错了?……”
一时只觉心如刀绞一件残酷的事实不住在他的脑际回荡;——
马兰剧毒十日一!
他昏昏沉沉地步回上房望着窗外长夜将阑霜雾浓重丝丝寒意自夜风中漏出赵子原翻了翻衣领竟觉得心底也有些寒冷了。
朝日初生位当黄河、洛水交汇的大荔镇从昏睡中苏醒过来新阳照在这古老市集的街道上两旁并排矗立着数十家店铺客栈在镇南近河的道旁有一家规模并不算大而生意不恶的“高良酒楼”这时天色虽早但酒楼上业已高朋满座了。
座客大半是精悍魁梧的江湖中人吆喝喧笑声音弥漫酒楼在靠窗角落一桌上正坐有老小不一的三人。
其中一名身着红衣的老者一直坐在一张轮椅上瞌目养神于举座声喧哗闹快意进食中显得相当突出是以时而引起好奇酒客目光的投注红衣老者始终未曾加予理睬。
老少三人不用说便是残肢红衣人、天风及少年赵子原。
残肢红衣人缓缓张开眼睛道;
“开风咱们离开太昭堡有几天了?”
那中年仆人天风道:“两天。”
残肢人“唔”了一声道:
“还有三日半的脚程便能回到老家咱们必须尽快赶路。”
天风道:
“行前二主人不是曾说过欲差遣马车到大荔镇接老爷么?怎地目下还未见到来?”
残肢人想了想道:
“也许马车须待明日才能抵达此镇那么咱们便得在这里耽搁一些时候了。”
这会子堂棺将酒菜送了上来残肢人手足俱缺是以须由他人喂食天风忙着为他夹菜举杯残肢人道:
“天风你尽管自己吃喝这桩工作尔后便由于原来做。”
赵子原只若未闻天风瞪眼道:
“小子你听见了没有?”
自从离开大昭堡一路上赵子原受尽残肢人主仆俩的肆意折磨他数番忍受不住欲一走了之但因自已被迫服下马兰之毒性命为其掌握只有屈予隐忍他默默对自己说道:
“眼下我除了跟从他们去到水泊绿屋再见机行事外别无他法可想大丈夫能忍一时之辱他要我怎么做我样样都顺从便了。”
当下遂装出恭顺模样拿起酒杯递至残肢人面前道:
“你老请喝酒。”
残肢人一张嘴整杯酒都被他以内力吸了进去突闻“砰”一声赵子原手中的杯觥蓦然破裂开来碎片划破肌肤淌下滴滴鲜血。
赵子原情知对方有意戏弄于己但他仍若无其事道;
“是我不留神弄破杯子待会儿请堂棺再送一只过来。”
残肢人暗暗观察赵子原反应忖道:
“此子城府之深实乃我前所仅见瞧他一副毕恭毕敬模样换了别人怕不被他蒙混过去嘿小子你愈是狡黠我愈有兴趣与你斗智耍计终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为老夫所用。”
赵子原向小二要过一只杯子斟了一杯白酒正待服侍残肢人饮下楼前木梯蹬蹬响处一个面目清瘦的垂老者蹒跚步上楼来。
赵子原不期瞥了老者一眼心中呼道:
“这不是鬼镇的守墓老人谢金章么?怎会在此镇碰见他?……”
老者谢金章似乎没有注意到楼角坐着的赵子原迂自叫了酒菜落座。
倒是中年仆人天风乍见谢金章出现面色霍然为之一变他压低声音在残肢人耳旁说道:
“老爷姓谢的弟弟也来到了酒楼……”
残肢人沉声道:
“老夫知道天风你少大惊小怪。”
天风呐呐道:
“只怕他会过来挑衅寻事咱们不能不有个准备。”
残肢人哼一下道;
“如果谢金章敢这么做那么他的未日也快到了嘿嘿谢金印的下场便是一个榜样!”
天风低声道:
“谢金印是不是被武啸秋与甄定远两人杀死了?小人始终怀疑……”
残肢人叱道;
“天风住口!”
赵子原听见他俩谈话心子鼓鼓而跳这时那谢金章双目一惊已然瞧见了他们只见他脸色一沉长身立起。
谢金章行近冲着残肢人道:
“相好的想不到你也会离开水泊绿屋到江湖上走动——”
他话声相当洪亮酒楼中不乏武林豪客在座众人心中俱是一紧缘因“水泊绿屋”与燕宫双后所居住的“燕宫”乃为武林二大神秘的禁地人们从来只闻其名却没一个能知其所在更逞论去过这两个地方了。
残肢人眼睛一翻道:“意外么?”
谢金章道:
“是很意外原以为你竟年躲在老巢当只缩头乌龟不敢外出了。”
赵子原曾在鬼镇与谢金章相处半日知晓对方并非刻薄寡恩之人但此刻面对残肢人言语之间却是锋芒毕露丝毫不留一点余地分明有意激残肢人之怒他不禁暗暗纳闷。
残肢人嘿然一笑道:
“姓谢的听说你在鬼镇充当一名守墓人敢情长日和鬼魅相处连说话都带着几分鬼气了。”
谢金章道:“一句古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残肢人眼色一**:
“你说话之先可曾考虑到后果如何?”
谢金章哈哈大笑道:
“莫非阁下又要收买武、甄两人就像杀死家兄一样的杀死我么?”
残肢人冷哼不语谢金章转朝赵子原道:
“这位小哥咱们又朝面了。”
赵子原却没有顾到谢金章的招呼他脑际思潮回荡不已忖道:
“谢金印莫非遇害过世了么?否则他的胞弟为何有此一语?”
谢金章指着残肢人复道:
“小哥儿怎会与水泊绿屋的人走在一道?”
赵子原如梦初醒期艾道:
“区区在太昭堡见到……”
他欲言又止谢金章略一皱眉向残肢人道:
“相好的咱们这笔死账也该算算了你说是么?”
残肢人冷道:“什么死账?”
谢金章厉声道:
“阁下还要学不开花结子的水仙尽在装蒜么?当年你买雇家兄到翠湖历舫做案事后又暗中指使姓武的和姓甄的二人埋伏于归路上袭杀家兄以灭口此事虽然隐秘但老夫……”
残肢人不容他说完便自截口道:
“姓谢的你信口扯淡可是吃定我是个残废老人么?”
谢金章尽道:
“到底是谁扯淡咱们心里有数今日鬼使神差教老夫在此碰见你该是你恶贯满盈的日子到了!”
语终猛一挥掌往残肢人直击而出。
他似乎对敌人愤恨已极下手绝不留情只闻“呜”地一声怪响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劲道应掌击去。
待得掌见击近残肢人陡然长吸一口真气他萎缩坐在轮椅上连人带椅恍若被什么无形之力托着升起半丈多高掌风“虎”“虎”自他脚下扫击而过……
谢多章须皆张单掌居胸连划半圆接二连三攻出了五招突闻四座出一片惊呼之声。
只因谢金章这连环五招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其中内涵之奥妙实已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那残肢人身犹在半空在对方五掌击下便如置身惊涛狂浪中除了接受摆布外丝毫没有抵抗的余地。
旁立的赵子原亦瞧得惊骇不已暗道:
“这谢金章掌上功力之高几乎到了举世无匹的地步但他在江湖上名气却不若乃兄之高由此观之那谢金印一身功夫岂非已臻6地神仙之流么?罢了瞧这样下去我再练上一百年也绝不是他们的敌手。”
想到这里顿生心灰意懒之感。电光火石间陡见残肢人一俯三道金光从他衣领闪出破空亮出“嗤、嗤”锐响紧接着他回身在空中一大回旋一时但见银光闪烁漫天都是密密麻麻其细如丝的金针。
残肢人虽则手足全无但俯旋身出的无影毒针却是玄奇非常令人防不胜防谢金章是何等武学大家一瞥之下便已知晓其中厉害他沉声低叱双袖挥舞将毒针卷飞。
残肢人坐姿不改翩然落地“吱”一响那轮椅竟被压得声只听他狠狠地道:
“姓谢的!老夫要正告你一句——”
谢金章道:
“有话快说。”
残肢人沉道;
“你要报令兄之仇找到老夫头上可是完全找错人了!”
谢金章道:
“大丈夫敢做敢当水泊绿屋出来的人如此没出息做了案还要推倭不敢承认么?……”
说着一掌重又抬起掌上运集内力待。
残肢人沉声一字一字道:
“谢金章!你不要后悔!”
谢金章打个哈哈道:
“笑话老夫凭什么后悔?”
他一掌正待击出突闻轰然一声巨响邻桌上坐着的三个彪形大汉齐然推开座椅立将起来居中一名汉子伸手往硬木桌上重重一拍杯碗登时被震得四下碎散一声轰雷般大吼道:
“且慢动手——”
谢金章横眉一扫道:“这位壮士有何见教?”
那居中高大汉子道:“谢金章?方才此人称呼你叫谢金章?”
边说边伸手指了指残肢人谢金章颔道:“正是。”
那高大汉子道:“然则你是谢金印的胞弟了你说谢金印是不是死啦?”
谢金章微微一楞道:
“家兄早已二十年前过世壮士……”
语犹未尽那高大汉子已是双目暴突厉喝道:
“好好个谢金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欠了咱们拜弟萧霖一条血债还没有偿还倒心安理得地人土为安了!”
谢金章听得对方提到“萧霖”之名心中有个谱儿说道:
“尊驾莫非是九里崖萧氏四杰的老大萧大坚?”
那高大汉子道:
“你知道便好昔日谢金印受人之雇仗剑夜闯九里崖击毙咱家四弟这深仇大恨叫我去向谁要回来?”
他望了谢金章一眼蓦然大吼一声道:
“姓谢的既然你是谢金印的弟弟就代他偿还血债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