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拿着沈拙给她的钱往药店去抓药,没过半日,沈拙拿着脉枕往西厢去了,为了避嫌,他把特意把御哥儿一并带上,平日虽说他等闲不大往胡同里走动,隐约听到一些他和顾三娘的闲言碎语,所幸顾三娘病着不能出门,如若不然又要白白生一场闲气。
他和顾三娘,一个鳏夫一个寡妇,两家又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这些日子为了给顾三娘看病,沈拙常常出入西厢,难免被外头的邻里街坊看到,这茶余饭后的,自然也就免不了被人议论,他行得正坐得端,自问不怕被人讲究,只不过顾三娘是个妇道人家,又最是看重名声,是以他们从不曾把外头那些混账话拿到她面前来说嘴,省得给她徒添烦恼。
到了西厢门口,沈拙先敲了敲门,嘴里出声喊道:“顾娘子,你醒着么?要是醒着我就进来了。”
从里头传来顾三娘的回应声,沈拙推开门进到屋内,屋里有些昏暗,他打起帘子进到里间时,炕上的顾三娘正抬头朝着门边看过来了,她身上穿着一件青色袄儿,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看到沈拙后,出声说道:“沈举人来了。”
沈拙见她神色似乎有些慌乱,眼光一瞥,看到床下掉了一根彩色的络子,心里顿时明白几分了,顾三娘她们母女二人本就家境贫微,一场大病几乎把家底掏空,此时莫说吃药看病,就是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没有着落,顾三娘眼见如此,八成是背着小叶子在偷打络子,想着要补贴家用。
御哥儿好些日子没看到顾三娘了,他看到顾三娘,亲亲热热的对她问了一声好,又奶声奶气的说道:“顾婶娘,你的身子好些了不曾?”
顾三娘爱怜的看着御哥儿,嘴里回道:“劳你关心,已好了许多。”
说罢,她又伸长颈子望着窗外,嘀咕一声:“这个小叶子,叫她出去倒个药渣,怎的这会子还没回来?”
沈拙坐了下来,他说:“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叫她到药房抓药去了。”
顾三娘神情一楞,问道:“她哪里来的银子?”
沈拙把脉枕拿出来,示意顾三娘将手腕放上去,说道:“银子是我拿给她的。”
顾三娘顿时皱起眉头来,她心知沈家的日子也不宽裕,沈拙一个男人带着小哥儿过活,花钱又没个计较,前两日听小叶子说,学馆里有两个学生退了学,如此一来,他家又少了一笔进项,她们又怎好收他家的钱。
“你无端当这好人做甚么?自家过日子都紧巴巴的,还有心思去管别人?”顾三娘脸上带着怒色,想到闺女不声不响的就拿了沈拙的银钱,她心里又气了几分,说道:“等那死丫头回来,看我不打死她,一声不吭就敢收人的钱,日后越发要上天了!”
看到顾三娘气得浑身发抖,沈拙静静的看着她,说道:“别气了,你手放上来,我给你看看脉。”
顾三娘瞪了沈拙一眼,凭她说甚么,这人都是笑眯眯的,这就好比一拳打到棉花上去了,叫人没来由的更加生气。
沈拙见她直挺挺的坐着不动,于是扭头对御哥儿说道:“御哥儿,快哄哄你顾婶娘,请她好生保重身子,别叫人替她担忧。”
沈御果然听话的拉着顾三娘的手,他软绵绵的说道:“顾婶娘,你就让我爹爹替你把把脉罢,若是身子不养好,你每日可都得吃那些苦死人的汤汁啦。”
顾三娘脸上臊得通红,让个小儿来哄她,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似的,她待要对沈拙冷着脸,然而被这一大一小直直的盯着,顾三娘又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只得将手伸了出去,那沈拙诊了大半日,收回手对顾三娘说道:“你气虚的症状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记得千万要准时服药,切莫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顾三娘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只管一味的拿这些好话儿来哄我,药渣都倒了几筐,为甚么还是下炕走两步路就累得气喘吁吁的,也不知这日子甚么时候是个头儿。”
家里没钱,她又顿顿要吃药,顾三娘恨极了这不争气的身子,自己受罪不说,还连累了小闺女也跟着吃苦。
看到顾三娘愁眉苦脸的,沈拙安慰道:“岂不闻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越是如此你越是要谨遵医嘱,你不敷衍这身子,这身子才不敷衍你呢。”
顾三娘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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