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在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时,他才会表露这种毫无掩饰的兴奋之情。
“良机?什么良机?父亲,孩儿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孩儿不想听!”宇文轩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似乎想要拼命阻挡这些声音的进攻。
宇文师却是一把抓住了宇文轩的手腕,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当然是我们宇文家族的良机了!杨广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朝中上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及他,但是聪明的人最大的缺陷在哪里,你知道吗?就是自负!聪明的人一旦自负,就是我们这些“笨人”的机会到了!”
宇文轩不住地摇头,他根本不想听父亲的话,但是却又无法阻止。
“只要你按照他的质疑,动用京城的御林军,将这些情愿的草民一个个坑杀,那么势必会激起民怨!但是这些民怨会将矛头指向谁呢?当然不是我们父子,因为那是当今天子的旨意!这些被坑杀的人背后是他们的家庭,是他们的亲属、是他们的左邻右舍,到时候恐惧的心理就会迅速蔓延,那种对于天子的不满,对于大隋的不满也会跟随者蔓延!他们要恨的,是那个拿着屠刀的人,而不是像我们这些被当做刀的人!”宇文师越说越是兴奋,那五指似乎都要嵌到宇文轩的皮肤里一般。
“父亲,你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如今大隋已经是内忧外患了,好在您与天子已经与降妖坞达成了协议,降妖坞会为我们除去妖魔了,等到过些时日,孩儿还会亲自披挂上阵,扫清瓦岗、窦建德那些叛贼,到时候我们就是力挽将倾大厦的功臣啊!为何你却要如此?”宇文轩到了现在依然无法理解父亲心中的想法。
“孩儿啊!你快醒醒吧!大隋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一样了,任何灵丹妙药都是救不了的了,正所谓独木难支,我们岂能逆势而为,螳臂当车?我们只能在这大厦将倾之际,提前为我们自己寻找一个出路!”宇文师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不行!父亲,这样绝对是不行的!孩儿恕难从命!”宇文轩用力挣脱了父亲的手,但却不敢再注视着父亲的眼。
被挣脱了的宇文师默然站在那里,两只眼睛如电一般直视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内空气仿佛已经停止了流通,这气氛压抑的让宇文轩感到喘不过气来。
“吾儿,你这不孝的逆子!看来你是想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身首异处,不得好死才甘心啊!哈哈哈,好,既然如此,老夫就成全了你的愿望!”
说话间宇文师突然从怀中拽出一柄短刃,那顿时闪现的光芒仿佛照亮了整个房间,宇文师将短刃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眼见得就要自刎而死。
“父亲,不可!”
“当啷”一声,那短刃已经被击落在地,在他旁边的宇文轩手中拿着一柄宝剑,身体不住颤抖着,而这边的宇文师却是双目紧闭,嘴唇紧咬,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父亲......父亲......您一定要这样为难孩儿吗?”宇文轩突然看到了父亲那苍老的面容,还有那再也藏不住的白发,突然间心中生出一种无限的悲凉,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那九尺男儿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了地板之上,那声音清晰可辨,无不敲打着他自己的内心。
良久良久,宇文师才一声长叹,轻轻睁开了眼睛,他缓步走向自己的儿子。
他站在自己的儿子身前,低头仔细看着宇文轩那颤抖的脊背,突然间他俯下身去,竟然也跪倒在了自己儿子的身前。
“父亲,万万不可!”宇文轩大惊,连忙想要拦住,却已经为时已晚,狭小的房间内,父子两人面面相对,跪倒在了一起。
“父亲!”
“孩儿!为父已经老了,在这世上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这些年来,在外人看来为父是风光无限,位极人臣的当朝丞相,可是谁能体会父亲夙夜难寐,如履薄冰的心情?谁又能理解父亲父亲那整日里忐忑不安,卑微懦弱的心?父亲所做的一切,也许真的是大逆不道,但父亲不是为了自己,父亲是为了你啊!孩儿,你是如此的优秀,是为父一生的希望啊!宇文家的今后,就要靠你来支撑了!而这个天下,又何尝不需要你这样的人呢?”宇文师的话音变得低沉而又缓慢,那一字一句之中流露出对于宇文轩的无限期盼和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