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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乘客朋友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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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推迟到一小时前。

    大家分队, 那对情侣去了第一候车室。

    小个子女人故意把报摊上的书刊翻得很大声。

    油头男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跟她争吵,骂她是不是有病, 更没去哄她亲她, 就自己坐在几张椅子外刷手机。

    两人还在因为之前的插曲冷战, 各干各的。

    谁也不理谁。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 油头男把大皮箱拽过来,胳膊叠着往上面一放,头埋进去。

    小个子女人本来还是一肚子的气,渐渐的没人跟她说话, 她就感觉候车室里阴森森的。

    这时候她的感性才减弱了些, 理性上升一寸。

    害怕不安等情绪都回来了。

    小个子女人硬邦邦的找借口喊男朋友, 叫他把皮箱里的外套拿给自己。

    男朋友没有反应。

    她以为他睡沉了, 就提高音量喊了好几声,还是没动静。

    小个子女人开始认为男朋友根本没睡,他是装的,成心不搭理自己, 她的感性数值不受控制的暴涨数倍, 理性被碾的渣都不剩。

    再无死灰复燃之力。

    女人脏话夹带哭腔的骂起来,男朋友祖宗十八代被她拖出来问候了一遍,独角戏也唱完了,她哭着说:“分手吧。”

    “真的, 三天一大吵,一天几次小吵,这还叫谈恋爱吗?”

    “大学的时候我们什么时候这样过, 毕业了你就变了,看我哪哪不顺眼,你算算这才多久,我们去年七月毕业,现在是第二年的三月份,也就半年多一点点,我们吵过多少次你记得请吗?你他妈就记得你的游戏!”

    “有句话说的是对的,两个人在一起,总有某个瞬间恨不得杀死对方,我一看你熬夜打游戏,甚至跟公司请假在家打装备,就想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累了,每次不管是什么原因吵架,都是我先认错,被你趁机一哄就觉得你真是性格原因才那样,心里是爱我的,我们一定能结婚生子,一定能永远在一起,我也是贱。”

    “这次是那女的,上次是你高中同学,你总有你的理由,只要没上|床|你就没错,都是我大惊小怪,没事找事,神经病。”

    “我是要神经病了,被你给害的,你只是习惯了用我,你根本没有多在乎我,患难见真情,去你妈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说死就死,你还管不住你的下半身,好意思打那个大叔,你都不如他,就你的生活习惯,你到了他那个岁数,身材发福还会秃顶,你瞧不起他什么。”

    “你永远就只会油嘴滑舌。”

    “我也不指望了,是死是活都是我的命,死在这里就死在这里,我认了。”

    “分了吧,我受够了,不等回去了,现在就分,立刻分。”

    候车室里陷入一瞬的寂静,之后是女人的一声疯叫:“我说分手你听没听见,你是死了吗?啊!”

    男朋友还趴在行李箱上不起来,女人直接过去推他,推的很用劲。

    他没有生息的倒在地上,嘴巴张到极大。

    里面没舌头。

    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小个子女人不能接受现实,个性使然,感情上她拖拖拉拉没果断过一次。

    分手只是她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跟以前说的无数次一样,她说完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没了勇气,心里也不是那么想的。

    只要男朋友哄一下就过去了。

    然后他们努力活着上车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继续吵吵和和的过日子。

    精神出轨,打游戏,这两点在以后的吵架中还是会被拎出来。

    没有不吵架的。

    换一个还要花时间去从头开始了解,去经营,照样人心隔肚皮,不到生死关头都不知道枕边的是人是狗,那么不靠谱,不如凑合着过。

    现在男朋友死了,这让她怎么面对?

    “都是因为你!”

    女人怨恨的瞪着向东,歇斯底里道:“是你让大家分开的,不然我男朋友也不会死!”

    向东懒得给她眼神,粗口都不想爆:“违规就是违规,扯这么多。”

    “不可能!不可能是违规,不可能的。”

    女人精神错乱的语无伦次:“我们是t57的车次,是18号下午的,3291在我们前面,怎么会轮到我们?轮不到我们的,要死也是3291的啊。”

    文青吹了个泡泡:“很显然啊女士,3291的都没有违规,于是,”

    他把嘴里的口香糖卷到脸颊一边,发出一个“嗖”的口音,再从原地蹦出去:“就像这样,跳过去了呗。”

    气氛变得微妙。

    女人反应不过来,傻傻的站着。

    “不懂的话,我可以再讲解并示范一次,多了就不行了。”

    文青十分抱歉的说:“我会烦的,还望见谅。”

    众人:“……”

    装逼,戏精,变态。

    陈仰嗓子干痒的咳了几声。

    那声音把女人从失魂落魄中抽离,她眼神涣散的看着陈仰,慢慢想起了什么,空白的脑子里骤然轰隆作响。

    “你不是说你用了楼下安检机送进来的那种卫生纸吗?”

    女人内心涨满的悲戚跟绝望全都找到了出口,她恶毒的对陈仰咒骂:“就只有你用了,违规的是你才对,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陈仰没怎么把这句话当回事,金属拐杖却过去了。

    速度快的,老母鸡化身的向东都晚了一步。

    拐杖砸过来,裹挟着骇人的暴虐,女人本能的尖叫着躲开了,她手脚发抖的吓瘫在地,披头散发的呆呆坐了会,朝着男朋友的尸体爬过去。

    然而却在她的手快要碰到的时候,本能再次控制她的身体,她往后缩,哭红的眼瞪大,里面是掩盖不住的惊恐。

    或是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那是自己谈了四年多的爱人,死了也不该怕。

    可她又无法抵抗本能。

    再想到他们在车站都是一起活动,他违规了,她搞不好也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了,女人捂住脸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就发出崩溃的凄厉叫声。

    “啊啊啊——”

    周围人里,只有文青眯起眼直直的看着。

    每当看到别人无助绝望的时候,他那张普通的脸上就会露出怪异的笑容。

    就像现在这样。

    似乎没有什么比那更有趣的了。

    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所以他很喜欢任务世界,这里能满足他的一切。

    陈仰捡起拐杖,擦擦,递给气压很低的少年,对其他人问道:“3291的都有谁?”

    候车室里没有声音。

    一两分钟后,人群最后的林师兄举了下手:“我跟我师妹是。”

    陈仰看了眼日式哥的师妹,不知道怎么了,状态很不好,还在不停的擦脸。

    已经擦的很红了。

    她还在擦,要换层皮似的。

    潇潇没察觉到陈仰的视线,她干呕了几声,突然吐了出来。

    “呕……”

    接着又吐了一大滩,没消化的食物全吐了出来,后面就往外呕酸水。

    大家都吓一跳。

    “怎么了,怎么吐成这样?”

    要不是他们知道3291的没有违规,看到潇潇这么吐,他们早跑了。

    林师兄拍拍潇潇的后背,解释道:“我师妹吃坏肚子了。”

    潇潇抹掉黏到嘴边的发丝,对林师兄哀求的说:“快,快带我离开……”

    林师兄赶紧扶着她出了第五候车室。

    一出去,潇潇呕吐的反应就减轻了,她推开林师兄,撑着墙往第一候车室方向走。

    林师兄不放心的把手放在她身后,虚虚扶着:“怎么了?”

    潇潇摇头。

    林师兄的眼里露出挫败:“潇潇,我知道你不喜欢依靠别人,可现在情况特殊,这里不是真实世界,你可以不必太要强,有什么事跟我说说,我虽然不是多有本事的人,但我起码能帮你出出主意,也不会害你。”

    走在前面的潇潇缓慢停下来,没回头:“我只是恶心。”

    林师兄以为潇潇说的是恶心他,脸色顿时一白,身体也僵在原地。

    “本来我没多想,我只当是个梦。”

    潇潇撑着墙的手指蜷起:“那个男的死了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当我知道他死的时候嘴里没了舌头,我就……”

    林师兄听到这里活了过来,正色道:“什么梦?那个男的怎么你了?”

    潇潇的指甲抠住墙皮。

    “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林师兄担心她把指甲抠断,“梦就只是梦而已。”

    “不是。”

    林师兄没懂:“什么?”

    “不是梦。”潇潇打了一个寒颤,“不是梦,不是。”

    她回头,通红着眼,哆嗦着说出事情经过。

    林师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不是你想多了?”

    说完他就没了话声。

    哪有那么巧。

    潇潇想起梦里的那种蠕|动跟滑|腻,她又开始擦脸,力道渐渐失控,指尖刮上去,脸上出现了血痕。

    她却不知道疼,神情有几分魔怔。

    林师兄慌忙按住潇潇的手:“别擦了,潇潇,快停下来,我带你去洗脸,我现在就带你去!”

    “没用的,我忘不掉了。”潇潇的眼里流出泪,没有一丝光彩。

    “那个男的已经死了,鬼魂也在这里,去不到现实世界,我们不一样,我们没违规,等到检票的时候就能回去了。”

    林师兄看得难受,哽着声音说:“离开这里,你慢慢就能放下的,要是放不下,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总有办法的。”

    潇潇听林师兄说了这些,慢慢有了一点生机。

    其他人都还在第五候车室。

    他们很想知道规则是什么,也羡慕3291的,竟然能全员避开。

    现在只知道一对师兄妹是那个班次。

    肯定还有。

    人群里出现了暗搓搓的打量。

    “既然跳过了3291,说明这个班次是安全的。”

    “是啊,没事了。”

    “到底还有谁啊,别藏着了,到点了不都要去候车。”

    “就是,没必要的,现在危险的是我们这些最后两班车次的人。”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试探,场面滑稽又现实的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还是没人站出来。

    那趟车真的只有两个人吗?

    陈仰没参与试探,他在看油头男的尸体,身上没伤痕没血迹。

    就是嘴还张着,张到最大,怎么都合不上。

    规则杀人要么极度血腥,要么平平淡淡中带着悚然。

    陈仰收回的视线徒然卡住,转向尸体旁边的椅子上,那里多了一截舌头。

    周围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说明看不见。

    那就是鬼舌头。

    可怎么只有鬼舌头。

    人呢?

    陈仰很快就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那鬼舌头滑去了小个子女人那,扭啊扭的,把他给恶心到了,忍不住拽走朝简的一根拐杖,大力一戳。

    别人看的是陈仰戳地面,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陈仰把拐杖还给朝简,若无其事的说:“是我看错了,我还以为是个蟑螂。”

    朝简什么也没问。

    陈仰主动跟他耳语:“我戳的是鬼舌头。”

    朝简低眸扫他,不怕了?

    陈仰咳了咳,光顾着恶心了。

    那舌头不知跑哪去了,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向东催大家回去继续看书翻报,看完的下楼查找信息。

    “我知道还有3291的没站出来,但人数不会多,你们这些人主要是在最后两班,t57跟k1856。”

    “现在第二轮死的第一个是t57的,你们还在等什么呢,等死啊?”

    向东两句话下来,他们都白着脸离开。

    不为别人,也要为了自己早点找到线索。

    向东凑到陈仰左边,借着身高优势,视线越过他去看他右边那位,三分警惕七分狠厉。

    继而又是羡慕嫉妒,还有那么一分不太想承认的畏惧。

    以后绝不要再跟那位一个任务。

    比他还暴力。

    “疯狗”的称呼他心甘情愿奉上。

    一对比,他都正常多了。

    他妈的,他这脸上的伤跟后脑勺的伤都来的不值,要是真吃了陈大白菜那还行,不冤。

    问题是,手都没摸到。

    向东肝疼:“陈仰,你是不是t57的车次?”

    陈仰说:“不是。”

    向东喷出来的气息都粗了:“3291?你他妈是下一班?岂不是马上就要走了,那老子留在这得多无聊。”

    陈仰:“……最后。”

    “最……操,一班车啊咱们,那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不说。”

    向东把气给平了,简直对他无语:“头怎么样?”

    陈仰说:“还能撑。”

    正当陈仰要喊上朝简出去的时候,瘫在地上的小个子女人突然出声。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让我男朋友替你死的?”

    这说法让陈仰蹙眉:“我跟他无冤无仇。”

    女人呆愣了几秒,手指向一个快走到门口的人影:“那就是你!”

    “你干的对不对?”

    孙一行受惊的缩了缩肩,慢吞吞转过身,攥紧自己的公文包:“我没……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你干的!他打了你,你就要他死!”

    女人死死瞪着孙一行,像是要扑过去把他咬死:“你说啊,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孙一行惶恐的不断摇头:“没有,我没有。”

    陈仰正要说话,后面冒出一个声音。

    “女士,文明点,我们是人,不是狗,不要乱吠。”

    文青走到孙一行那里,扯住他的头发,把他垂在胸前的脑袋捞起来:“你摸摸你的良心说,就他这蔫炮样,能做出这种事的吗?”

    男人抖着腿,颧骨青紫,嘴破皮,被打充血的眼耷拉着,碎裂的眼镜挂在高肿的鼻梁上面,样子凄惨。

    可怜的让人来气。

    小个子女人眼神一虚,强词夺理道:“那被欺凌久了,心理肯定会出问题,很多这样的案子,表面胆小懦弱,背后就……就……”

    “呵呵,社会与法都要搬出来了,遭过欺凌的人还要被你编排,放过他们吧,命运够惨了。”

    文青笑了声,捏着硬币转了转:“你男朋友就是违规了,不要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他这死法人是做不到的,别挣扎了,成年人要学会面对现实。”

    小个子女人发现自己对鬼的恐惧都比不上这个人。

    一定是受过什么……

    “砰”

    一枚硬币掉到了她手边,她一颤。

    文青弯腰捡起来:“哎,女士,我们知道你跟你男朋友感情深厚,他死了你很难过。”

    他叹口气,轻声安抚的说:“别担心,你们很快就会团聚的。”

    女人惊恐的剧烈颤动几下,吓昏了过去。

    “什么背伤过度,还一副要为男朋友报仇样,就是侥幸的想是人为的,不是违规被杀,那她这个一直跟着的女朋友也就没违规了。”

    文青戏演完了,累了,精神面貌都萎了一截:“智障就是智障,毫无惊喜。”

    向东指着文青喊冯老,一脸吃屎的表情:“老头,他这么装逼,你还跟他组队?受得了啊?”

    冯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答:“没组队,不存在的,就是有缘碰上,装逼是一种风格,如今这社会不是以前了,百花齐放。”

    “…………”

    陈仰寻思地上那女人的话:“你们说,能不能让人替死?”

    “打个比方,我发现了一个规则,得知自己用了卫生纸要死了,但只要我把另一包给别人,想办法让他用,我就能逃过一劫。”

    “可以,规则允许的话,什么都可以,要是能替换,都会那么做。”

    冯老背着手往外走:“人是自私的。”

    文青追上去:“冯老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吗?我年轻没经历,你跟我说说,让我涨涨见识……”

    随着冯老跟文青离开,孙一行也走了。

    向东要上孙一行那边,他俩一个候车室。

    这都是陈仰的意思,让他看着点,不然他能管这破事?

    画家落后向东几步,一头长发散在肩部以下,发质很好,没油没干燥开叉,很柔顺,跟他蜡黄的,过于瘦削的脸不符。

    向东走到门口的时候,有所感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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