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李公驮决然撒开双手,往后极速遁走,放任血剑被白术镇压。
“逃得倒快。”
白术面无表情双手一阖,如若阴阳大磨轮转,阮宿的躯体被彻底磨灭,连一声惨叫都还未发出,就已彻底形神俱灭。
死!
兔起鹘落间,四尊命藏,已身死了一人。
失去了神剑的李公驮面沉如水,他冷冷望了眼乘骑九头大狮的应元子,怒道:“阮宿死了,要怎么向青神观交代!”
太快了,一连串功伐,仿若行云流水,任谁也不会想到,一尊命藏,竟会在如此时间内,就被同境修士格杀。
“没什么好交代的。”应元子怒声开口,一方黄金小世界盘旋绕动,挡住了白术弹指杀来的万千雷光:“杀了他,就是对青神观最好的交代!”
轰!!!
这时,一片山脉突然高高掀起,先前被白术一拳打进万丈地底的智通踩着虚空,身若洪钟,朝白术直直撞去!
“敢跟我肉身搏杀?来!”
白术冷笑一声,他双臂如龙弹射而出,死死叩住智通和尚双肩,那凶蛮一撞中蕴含的力道,被白术陡然打散。
轰隆隆!
云层出现一个环形的大圈,辐射数十里。
“给你表演个手撕活人?”白术十指成爪,牢牢锁死了智通和尚双肩,他对惊惶的智通和尚冷冷一笑,陡然发力。
“赦!赦!赦!”
下空,应元子骑着大狮狂暴杀来,他口诵三声神音,令白术神魂都微微动摇了刹那。
与此同时,李公驮也以指代剑,也施展出一击凌厉杀招,如天外飞仙般,斩向白术眉心。
以攻代守。
在白术被两道神通冲击的同时,智通和尚怒吼一声,显露烂陀寺缩地成寸的大神通,挣脱远离了白术。
“联手杀他!不然都得死!”
退去千丈外的智通对应元子大叫道:“别想着生擒,直接杀!”
三人心念一瞬,便已有了决意,下一刻,同时出手!
神光煊赫万千重,霸烈到足以熔金煮铁的鼎沸血气肆虐不已,把虚空搅得一阵起伏无定,洪流般的武道意志彼此冲突对抗,令人目眩神迷。
“退!退!”
周围,一艘战船不慎被神通余波扫中,船上数百修士顿时一声不吭,随着战船无声化作齑粉,其余修士惊惶大叫,忙不迭避远,唯恐被波及。
一片片山脉被粉碎,原本苍莽的十万里大山,在转瞬之间,就已野火丛生,破碎不堪。
一个背着芭蕉扇的黄衣男子在远退前,畏惧朝上空那片惨烈战场,望了一眼。
苍天似要崩溃一角,无数仿佛龙吟凤鸣的响声,沉重响彻天地间,久久不绝,在混乱的元炁里,四尊身影如光似电,极速穿行其中,他们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刺目的芒光,每一次的拳脚交击,都如同神人擂鼓的爆动。
“这就是命藏吗……”
黄衣男子从嗓子里呢喃一句,颤声回过头。
他一声不吭闭上眼,盘膝坐在战船上,那光亮太刺目了,他只觉得再看下去,连元神,都会被灼伤。
……
嘭!
白术龙行虎步,双手掷出一轮大日,将李公驮砸飞数百里,九头狮子的音杀从后袭来,滚滚如浪,却只是将他打得微微一晃。
“若技止于此,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他冷声一笑,猛得上前一踏,崩碎了十方云朵。
智通和尚被这一踏震得气血翻腾,金身颤抖,待他看清了白术周身真炁的流动,面上不禁流出骇然之色。
强绝的武道意志从白术身上冲天而起,他五指缓慢合拢,有若五根参天神柱,囊括了乾坤日月,大千星斗。
相!
无相!
一印阐无相!
在大印轰出的刹那,白术身形不断转化,时而是威严的怒面龙王,时而是清净的菩提古树,鸟兽、器物、丹鼎、男女、一切的有无情众生……
是相,是无相!
这一刻,在古印缓慢轰出的的刹那,十万里大山的灵气瞬息被汲取一空,被这一印吮吸殆尽,化作燃烧的薪柴。
“这一印……”
智通和尚还在震愕中,应元子惊怒的元神传音已然响起。
这个被称作玉辰宗小教尊的男人,此刻再无半点从容之色,他法衣破碎不堪,嘴角淌血,在眉心处,还有一道浅浅的指引。
罗汉指——
在先前,白术那记斩杀世间烦恼贼的罗汉指,险些令应元子神魂沉沦,彻底陷入寂灭。
“不能让他轰出这印!”
应元子对智通和尚与李公驮惊怒传音,三人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显然在方才那场近身搏杀中,未占到半丝便宜。
李公驮作为三人中体魄最弱者,更是尤为凄惨,他全身骨骼尽碎,几乎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若非应元子死命阻拦,李公驮早便成为继阮宿之后,被白术第二个镇杀的命藏。
“拦住他!”应元子怒声道:“生与死就在此一举了!”
元神间的交谈仅在千万之一个刹那,在白术捏出法印时,应元子三人的功法,也相继到来了。
一柄虚幻杀剑伴随血海、七宝镇妖塔碾碎虚空,还有一方白玉大尺,尺面绘着九头大师、真犼等雕纹,朝白术头颅轰然拍落。
“你们接不下!”
白术吐气如雷,沉重响彻天际:“死吧!”
轰隆隆!
拳印一发,白术千里内的天地顿时一片颠倒,阴阳未判,四时难分,应元子三人的神通如风中残烛,被无相印分解成最本质的元炁,再无杀意。
天崩地陷!
拳道真意涤荡数百里,应元子等三人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无相印化解成一头头羊羔,只待等死。
突然。
这一刻。
一座高大古岳崩开,数道华光冲破山腹,陡然映向白术后心!
“现在才来吗?早就等你们了。”
白术冷笑一声,眉心飞出一道凌厉白虹:“且看我这一剑!”
……
……
……
外界。
金刚寺洞天之外,有两道声音响起。
“你们这些和尚,心还真是脏啊。”王秋意踩着云头,连连摇头:“这算是故意让烂陀寺他们死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神足低诵一声佛号,淡淡道:“要怪,就怪他们也太短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