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紧握着手中长剑,只是,握剑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仿佛,内心正经历着某种激烈的情感波澜。
蓦然,一阵暖意传来,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老人微微一怔,抬头看去,视线中映入少女巧笑嫣然的容颜。
“外公,不要担心,只是要一点血而已,又没说我就一定会死,对不对?您现在啊就在这里坐一会,等会儿娘亲醒来看到你一定很开心的!”
南宫璃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老人的手朝冰室中的一处石桌走去,在扶着老人坐下的瞬间,她忽而凑近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但见老人猛地抬头看向她,神情中划过明显的呆愣,仿佛是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又仿佛,是太过惊喜,一时间难以回神。
南宫璃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奸诈一笑,而后一阵风似的飘到了神姬的面前。
“不是要吸血吗?来吧!把那花和蝴蝶都拿出来吧!话说,原来本姑娘的血这么有神效啊!”
南宫璃一边喜笑颜开的说着,一边相当配合的挽起了衣袖,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即将被吸血而生死未卜的觉悟?
神姬看着眼前的少女,难得抽了抽嘴角。
“你就不问问,这血吸了之后你还能不能活?”
闻言,南宫璃斜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切!问这个干嘛?不管怎样你们都不会让本姑娘活着离开这鬼地方的。何必多此一问?”
“什么?你知道!”饶是神姬再淡定,此刻也忍不住惊讶,“你既然知道自己快死了,却还这么开心?”
这个臭丫头,是真傻?还是,脑袋不正常?
回应她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以及,南宫璃万分鄙夷的表情。
“那不然呢?你想看本姑娘哭啊?想得美!我才不要哭给你看!”
“……”见鬼的!她脑子又没坏,为什么要看她哭?鬼才想看她哭!这个疯疯癫癫的臭丫头!
“小蝴蝶呢?吸血啊!美人你也太磨叽了!小心嫁不出去啊!”
“……”该死的!竟敢说她嫁不出去?!她只是看不上这世间的臭男人罢了!
神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涌起的怒火,忍住想要捏死她的冲动,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本祭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急着去投胎的人!”
“切!你孤陋寡闻当然不知道本姑娘曾经参加过敢死队了!”
神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冷哼一声别开眼,再多看这个臭丫头一眼,她都会少活一个月!
南宫璃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懒洋洋的看着神姬,看着她从水袖之中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水晶盒,透明的材质可以让人清晰看到盒中的情景,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之间,沉睡着一只如仙如幻的蝶,幽兰色的羽翼薄如蝉翼,近乎透明,像极了月色下的一笼轻纱,而,那一片幽兰之中还闪烁着点点紫色光芒,如梦似幻。
南宫璃的双眼蓦然一亮,隐过一抹灼亮星光,炫目逼人,却听到神姬的嗓音冷幽幽的响起,“你不是喜欢放血么?本祭司会满足你,让你慢慢享受这七天的放血时光。”
“七天?”闻言,南宫璃神色一顿,眼底飞快的隐过一抹莫测流光。
“呵呵!是啊!是不是很惊喜呀?”哼!臭丫头!敢一次次的奚落她?看她不吸干她的血!
南宫璃眨了眨眼睛,心中思绪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为什么是七天?美人不会是公报私仇吧?这么小气会变老的。”
“哼!牙尖嘴利!你放心,在本祭司变老之前,定会送你上西天的!”冷幽幽的嗓音像是从地狱中吹出的阴风,一如神姬此刻看着南宫璃的眼神,阴森,幽冷。
想来,任何女子,不管是正当妙龄,还是徐娘半老,都不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老吧?
“西天就西天呗!你也得先告诉我为什么是七天吧?”
难道,是要用这朵花吸她的血七天,然后,才能幻化出灵魅之花,拯救娘亲?还是说,是每天吸一次血,幻化出一株灵魅之花,如此七天,共七次,方可拯救娘亲?
对于南宫璃在这个问题上的执着神姬并未多想,在她看来,这丫头不过是想死的明白一点,稍微拖那么一点时间罢了!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竟莫名的愉悦了起来,手里把玩着血灵花的细长如游丝的叶子,唇边笑意妖娆。
“可别小瞧这片叶儿,它看似纤柔却堪比世间利器,只要本祭司轻轻一弹,它就会如利剑般刺入你的血管之中,而另一片,则会自动辨别时辰,刺入你的经脉之中,蚕食真气。待它们喝饱了之后便会衍生出另一种花,届时,再放出幻蝶,它自会闻香而去,采摘灵魅之花,化作天地灵气,融入郡主的奇经八脉之中!”
说到此处,神姬微微一顿,左手托着血灵花,右手托着水晶盒,笑容温柔而妩媚的看着南宫璃,娇声道:“在被吸食鲜血与真气时,你会痛苦不堪,应该怎么形容呢?哦……对了,就好比万箭穿心,错骨易筋之痛!真担心你一个小姑娘家会承受不住呃?更何况还是七次!每天都要忍受一次这等非人的痛苦!不过,七次之后,你就会……”
就会解脱!可惜,还未等她说完最后两个字,便蓦然惊觉一股阴风迎面扫来,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息迫得人不由自主的后退,在神姬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中的血灵花与水晶盒已经不翼而飞!
一切变数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神姬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唔!看来,果真是两样宝贝呢!嘻嘻嘻嘻……”
奸笑声乍起,满满的都是小人得志的韵味,恰若一道惊雷狠狠的炸在神姬的头顶,让她的脸色在一瞬间阴沉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阴霾,深沉。
“南宫璃!你……你居然使诈!”伸手怒指着南宫璃,神姬差点咬碎了一口的牙齿。
“兵不厌诈,你不知道么?”闻言,南宫璃撇撇嘴,心安理得的收起两样宝贝,就仿佛是收起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那表情,叫一个理所当然啊!看得神姬银牙暗咬,“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间居然有人可以从她的手中抢走东西!可是,这一切却诡异的发生了!甚至,她都没有看清楚那个臭丫头是如何动作的,居然就被她得手了!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奇耻大辱!
对此,南宫璃只是翻了翻白眼,万分鄙夷的回了句,“因为你反应太迟钝了!简直比蜗牛加乌龟还要慢。”
切!怎么说她也是做了十几年的神偷吧?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那岂不是白混了?对得起她无影神偷的名号么?
不过,神姬显然是被她的话激怒,再加上,血灵花与幻蝶皆被抢走,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让神姬发热的头脑愈发膨胀,当即,大喝一声,双掌齐发朝南宫璃杀了过去。
千钧之力,杀气凛然,大有,不将南宫璃斩杀当场便死不罢休之意!
空气中弥漫的杀气将老人惊到,他猛地站起来,高举手中的长剑便朝神姬迎了过去,不过,却被一旁的西迟瑞闪身挡了回去,顿时,两人战作一团。
“南宫璃,你识相的最好交出血灵花与幻蝶,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神姬,双目阴沉,满脸杀气,每一招都带着惊天地泣鬼神的杀气,劈头盖脸朝南宫璃罩下,但是,看似凶险万分,恍若天罗地网,却,未能将那紫衣灵动的少女困在其中,反而让她游刃有余,恣意的穿梭在那骇人的刀光剑影之中,如鱼得水。这让神姬很是愤恨,出手的招式也愈发阴狠。
“那已经是本姑娘东西,你想要?窗户都没有!”手起掌落之间轻而易举便化解了神姬凶狠异常的攻击,南宫璃一边陪她过招,还时不时地看一眼冰室一角缓缓转动的沙漏,似在等待着什么。
“你!那明明就是本祭司的东西!”闻言,神姬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让她恨不得将眼前这胡搅蛮缠的臭丫头生吞活剥了方可解恨。
“不过,既然你想玩,本姑娘倒是不介意陪你玩会儿!”
那边,神姬已经快气得冒烟,这边,南宫璃却是一脸的悠哉惬意,仿佛她不是在与人生死相搏,而是在玩,猫戏老鼠的游戏?
这一认知让神姬大为恼火,“臭丫头!今日本祭司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声断喝,战况愈发激烈,神姬竟催动了巫力!那是属于西域祭司神圣无上的法术!
世间可以逼她使出巫力的人,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这一战,势必惊天动地!
相较于此处,另一间冰室中,却是上演着另一番画面。
“你,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彩雀?”
彩雀一手拿着剑,满脸戒备的看着几步之外长身玉立的少年,神情之中难掩震惊。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少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墨玉般清冷的眸光静静的打量着这座冰室,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可是,他的神情太过云淡风轻,恍若静湖无波的秋水,很难让人找到想要的答案。
墨发白衣,风姿如月,映着满目寒凉冰色,愈发飘渺若仙。
彩雀,不,确切来说应该是妙风,她双眼紧盯着室中少年,目光却微微闪烁,“既然你们知道这是圈套,为何还要来?”
耳边有风吹过,化开一室冰冷,仿佛在嘲笑着她的无知,殊不知,这世间有一个词叫,将计就计。
蓦然,空气中一阵波动,仿佛有花的暗香在风中弥漫,冰室中凭空多出一道身影,那是一个女子,面若娇花,身若拂柳,行动之间平生出万种风情。
见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妙风的表情蓦然一肃,躬身施了一礼,神色间尽是恭敬,“参见璎珞大祭司!”
闻言,那女子只是对她点了点头,并未置一词,如水般温柔的目光却是直直看向另一处的少年,眼底,依稀弥漫着痴醉的光芒。
“一别经年,想不到今日再见,竟是在此地。让我总有种,如在梦中的恍惚之感。”
她在他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目光痴痴地望着她,眼神如烟似雾。并非她不想上前,而是,弥漫在他周身的寒意惊醒了她,那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薄凉,冷在心底,让她蓦然间想到,他从不允许女子近身三步,如有违者,死伤自负。
“时隔多年,我以为,你的这个习惯早就改了……”
话说到一半,璎珞却忽然顿住,神色也是蓦然一变,神情竟不复先前的温柔恍惚,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似怒?似怨?似心痛?还是爱恨嗔痴的纠葛?万千复杂,竟难以用言语说清。
“我居然忘了……你已经成亲了……似乎,还对她很好?”
她看着他,良久之后才费力的吐出这么一番话,却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
初见他,便惊为天人,不自觉间,便将自己的一颗心遗落了。
她对他,如痴如醉,恨不能飞蛾扑火,只为汲取那一点的温暖与光芒。只可惜,他却冰冷的像一块尘封经年的寒玉,无情,无心,就连半点的温度都没有,薄凉的让人心慌。
可是,她本以为,如此冷漠薄凉的他,虽然让她靠近不了,可,这未曾不是好事,至少,所有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天下所有人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入不了他的心,那她,还是有机会的。
只可惜,匆匆一面,从此天涯路远,她天南地北的寻找他,却只换来,音讯渺渺,就仿佛,这世间从未有过这样的一个人,三年前那一次相遇,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梦中再美,也不过是一场幻境,是她一个人的镜花水月。
可是,数月前,从西梦雨那里她却意外得知了这个消息,才知道她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居然是风澜帝国的云王殿下!只因,世间关于他的传闻太过匪夷所思,什么青目獠牙,貌比恶鬼,生性残暴,嗜杀暴戾。她完全无法将这些传言与他联系到一起,那个,恍若神袛般的少年,让她一见倾心的少年。
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他已然成婚!那样冷漠冰凉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成亲?还是,娶了名满天下的疯癫废物!
那个女子,她凭什么可以得他另眼相待?她有什么好?
骄傲高贵如她,从来不屑于嫉妒憎恨,可是,她却疯狂的嫉妒那个废物之名满天下的南宫璃!甚至,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太过复杂的情感像一场漩涡,几欲将她吞噬。璎珞微微后退几步,伸手扶着一旁的玉质屏风才勉强站稳,“她何德何能可以嫁你?又何德何能,让你待她如斯?”
她的眼神太凄伤,隐着一丝怨,一丝怒,一丝心痛,就仿佛,一个爱恋至深的女子在声声质问着负心薄幸的男子,那样的不甘!
只是,她如此痴缠的眼神,炽烈的情感,终究换不来少年的一个凝眸,一抹温柔。
“这与你无关。”
玉碎薄冰般清冷的嗓音缓缓落下,竟比这满目寒冰还要寒凉,一如他此刻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你……”璎珞脸色一白,伸手捂住胸口,眸中泪光闪闪,如此痛彻心扉的神情,仿佛,那少年便是冰冷无情,始乱终弃的薄凉之人一般。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怎么可以这般绝情!你……”
“为何不可?”少年终于侧目看了她一眼,只是,那一眼的温度却让她的心底顿时凝水成冰,寒意,侵入骨髓。
他,眸光冷冷的看着她,淡漠而疏离,浅色的唇角,轻勾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嘲讽而不屑。蓦然刺痛她的心。
“我喜欢了你三年,也找了你三年!整整三年!上千个日夜,午夜梦回都是你的身影,你居然说,这与我无关?你怎么可以……”
璎珞情绪激动,大声的嘶喊着,仿佛,是在宣泄这累积三年的情感。只是,少年好看的眉却是越蹙越深,仿佛,十分不悦她的话。
他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居然敢扬言喜欢他?喜欢?
一瞬间,那素来云淡风轻的容颜,竟现出一抹薄薄的怒意。
少年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他不喜欢除了阿璃之外的任何女子,也更加不喜欢那些人喜欢他!因为,阿璃会不高兴的!
璎珞自然不知少年的心思,只是见他冰冷带怒的神情,心中愈发激动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声吼道:“那个女子她到底有什么好?哪一点值得你百般呵护,温柔相许?她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一个痴傻疯癫的扫把星……啊!”
然,她的话未吼完便化作一声凄厉的惨叫,人,也如断线的纸鸢般飞了出去。
空气中有风波未平,寒意入骨夹杂着凌人杀气,让人心窒。
“璎珞大祭司!”
妙风自惊愣中回神,疾呼一声朝璎珞奔去,神情焦急。
“咳咳……”璎珞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咳出一口鲜血,双眼却固执的望向那一身寒意的少年,眼神幽怨而深邃,“你……竟维护她到这种地步?”
她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他竟然,对她出手?还是般,不留余地!
对于她的质问,少年只是冷冷蹙眉,似乎,不屑于回答这般愚蠢的问题。无疑,这让璎珞的心底愈发憎恨。
“即便你再怎么维护她又能怎样?过了今夜她便会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身为祭司之一她知道,要解梦之咒需七次血祭,那个南宫璃,还能够再多活七天!但,这又如何呢?不管是今夜还是七日后,她都注定要死!而,这期间,她绝对不会让他再有机会见到她的!
是了,他现在被困密室之中,这里阵法玄妙,错综复杂,只有大王与神姬知道离开的方法,就连她,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他呢?任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断然逃不出这里。
心中一想,璎珞便稍稍坚定了心神,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直视着少年冰冷绝美的侧脸,一字一顿,“你还是认真考虑考虑接受我,说不定现在,南宫璃已经……”已经死了!
只是,未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便有一股冰冷寒烈的劲风迎面而来,带着万丈杀气,灭顶而至,她甚至连还手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那一股狂风席卷,置身于万丈风澜之中,挣扎不开,痛楚不堪!就好像,暴风骤雨中的一叶浮萍,渺小卑微,毫无招架之力。
璎珞蓦然瞪大双眼,脸上的神情震惊而骇然,他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虽然她的武功,灵力修为皆不如神姬,可是,也不至于在他的手中毫无还手之力吧?
在她身陷浮沉,挣脱不开始,妙风已经把剑朝少年冲去,可惜,不过一个照面她便如风中残叶般跌落在地,全身不见一丝血迹,却半天没有一点声响,竟是剑气封侯,兵不血刃,只一击便杀之。
身处银白色的洪流之中,璎珞可以将外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看着妙风的尸体,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那是大王身边的暗卫,出自于玄机门,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这未免也太……
惊愣之余,她又有些欣喜,不愧是她看上的男子,这般惊才绝艳!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她却不可自拔的爱上他,一念成劫。但,也并不让人后悔。
惊喜之余,又忍不住庆幸。幸好!她们有阵法相助,将他困于此处,若不然的话,可能真的没有人能够留得住他!
心中正想着,蓦然惊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饶是置身于银色洪流之中,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期间寒意与……杀气?!
他竟想杀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璎珞竟说不好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惊是怒?亦或是,绝望?
“不!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你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下一瞬间,她似乎发现,空气中的杀气消失了?璎珞微微一怔,心底飞快的涌起一阵欣喜,望着少年急声开口,“你也舍不得杀我的对不对?那就留下来和我在一起!那个废物现在肯定已经死……啊啊——”
一阵惨叫声骤然迭起,响彻整个冰室,尖锐而凄厉,仿佛,主人正承受着某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暗夜之中,令人心颤。
璎珞美丽的脸,因为极度痛楚而扭曲变形,她在漩涡中挣扎翻滚,像溺水的人,企图抓住一抹希望,寻一条生路,却,终是沉溺。
她知道,她不会死。
他没有杀她,可是,却废去了她一身修为!
对于一个高高在上的祭司来说,这样的惩罚比杀了她还残忍!
就因为,她对那个废物出言不逊?就因为,她想与他在一起?所以,他便这样残忍的对她?
“半月前刺杀阿璃的人是你派去的吧?我本该取你性命……”
风中飘来少年清清凉凉的嗓音,像一把冰刃刺入她的心底,瞬间凝血成冰,一寸寸冰冷她的身体与感官。
少年没有再说下去,可她已经知道他要说的话,若不是她曾救过他一次,那么今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她救他一命,他还她一命,很公平不是么?可是为何,她却那样不甘?
她只是派人去刺杀那个废物而已,她有什么错?那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可以嫁给他,并得到他全部的温柔与爱?她是高高在上的祭司,掌控着生杀予夺的权利,她让谁死,谁就得死!那个南宫璃,她是该死!
可是,他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废去她一身的修为?!
心底被仇恨交织,双眼死死的瞪着少年的背影,可他,却连一个回眸都不愿给她。
少年长身玉立于冰室中央,衣袖轻拂间有道道白光从他袖间飞出,落在四周的冰壁上,发出阵阵悦耳的声响。
他是在,寻找破阵之法?但,又好像不是……
璎珞皱了皱眉头,一手捂着胸口,费力的开口,“没有我……咳咳……你是离不开这里的……你……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咳咳咳……”
少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眸光清冷,看着寒气弥漫的墙壁,深邃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冰墙看到外面的世界般,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就算你可以勉强离开这里……咳咳……你也绝对见不到她……咳咳……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呵呵……咳咳咳……”原本是想大笑一场,可惜,身体太弱,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蓦然,少年的指间微微一动,在那纯净的银白色流光之中竟奇异的生出一抹淡紫色的光晕,炫目,迷离,而少年冰冷的神情仿佛被那一点紫色点亮,竟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忽而转身,看向墙角的璎珞,浅色的唇角微微上扬,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这一笑,如隔世花开,万物凋零,天地间繁华不复,只余那倾城一笑,璎珞呆呆的望着他,仿佛失了灵魂般,痴醉沉湎。
“你错了,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恍惚之中,她好像听到他这样说。
只是,她早已被他的笑迷醉了心魂,不知道他话中何意?他口中的她……
蓦然,地面一阵晃动,仿佛,有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唤醒,整个冰室都在剧烈的摇晃着,愈演愈烈。璎珞也终于从迷乱中惊醒,看着满目姹紫嫣红的霓虹光影,愣愣的张大了双眼,“这……这是……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七星凌月,华光荟萃。百色流光可以穿透宇宙洪荒,世间万物!
师祖曾说过,若是,在七星凌月之时,懂得幻雪星移神功的人,便可借助这二者达到移形换位,穿梭瞬移的奇效!
眼下,七星凌月已成,若是他精通幻雪星移神功的话,那么,他非但可以离开这里,还能够……
仿佛是被自己的猜想惊到,璎珞蓦然抬头看向少年立身之处,只是,入目却是一片光影缭乱,简直比烟花飞坠,漫天星河倾泻还要迷人眼,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不……这不是真的!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风凌夜你……啊……”
话未说完,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巨浪袭来,璎珞双眼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此刻,冰宫之外,一轮明月正好,漫天星河旋转,舞出千万道华彩,将人间大地照得亮如白昼。只是,这诡异的奇景是大多数世人所陌生的。
地宫之上便是皇宫,只是此刻的皇宫却很诡异!
之所以诡异,是因为,往日守备森严,禁军羽林卫里三层外三层环卫的皇宫,此刻却不见半个兵,只能偶尔看到几队侍卫往来巡逻,守卫之松懈,史上罕见。
西凉王曾严令把守的地宫入口更是不见半个人影,当真是诡异至极。
至于那些宫人内监,此刻却是一片混乱。有人以为这是天降祥瑞,伸长了脖子观望,还不忘跪下扣几个响头,以示自己敬畏神灵之心。也有人视这为灾星降世,厄运之兆,四下闪躲,唯恐被凶光普照,于是乎,两方人马各执一见不免争执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是以,根本没有人发现,在那一片璀璨的星光之中,有一个银白色交织着淡紫色的光球从皇宫上空冉冉升起,越过众生,朝着明月升起出翩然飞去。
一炷香后,当发丝散乱,形容狼狈的西迟瑞从地宫中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后,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
“岂有此理!”他明明是下令让禁军和羽林卫全部守在这里的!他们竟敢违抗他的命令!
本就盛怒的西迟瑞,当即气黑了一张脸,一声咆哮,震得大地都颤了颤,也终于震来了一队恰巧路径此处的侍卫,见到皇帝陛下阴沉的脸色,侍卫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跪地,等待着皇帝的怒火降临。
“人全都去哪了?都死了吗?”
一声暴喝,怒气冲天,侍卫们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皇帝口中的‘人’是指哪些?可是,他们不知道啊!他们只是侍卫而已,禁军和羽林卫的事情他们哪里敢过问?
听到侍卫们的回答,西迟瑞更加怒不可遏,在他接连踹翻了七个侍卫之后,他的贴身内侍终于气喘吁吁的跑来,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惊喜还是震惊,“陛下,您、您、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在西山吗?难道,您、您回来了?”
“混账东西!胡言乱语什么!”西迟瑞正盛怒,闻言,顿时一脚踹过去,将那内侍踹翻在地,
“哎呦喂……陛下啊……陌世子说您在西山遇刺,调集了禁军和羽林卫所有的兵力前去救驾,老奴当时听了,魂都快吓没了啊!现在见着您安全回来了,真是太高兴了!陛下啊!您……”
那内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没说完,衣领便蓦地被人揪住,抬头,就对上了西迟瑞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的脸,“你说什么?西山遇刺?调集兵力?”
咬牙切齿的嗓音,夹杂着雷霆之怒,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吓得那内侍一阵哆嗦。
“是、是、是的……陌世子说您星夜赶往西山沐浴天泉却被乱贼偷袭,情势危急,世子血战杀出重围前来搬救兵……调走了所有的兵力……老、老……哎呦……”
那内侍还没说完,便被西迟瑞一脚踹在了地上。
如狼般森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一处夜空,垂在身侧的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好!很好!竟敢背叛孤王!”
“来人!火速赶往西山,将那些蠢货更孤王召回来!”
“就算你们逃出皇宫,也绝不会让你们逃出西凉的!”
此刻,西凉王城外的一片树林中正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站了两个人。
少年白衣胜雪,却眉头紧锁,固执的将眼前的少女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之后才放开了她。
终于得到自由的南宫璃撇了撇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早都跟你说了我没受伤嘛!偏不信!哼!”
“好了璃儿乖!夜儿他也是关心你嘛!哈哈哈……”老人跳下马车,乐呵呵的打着圆场,却引来某人的一声哼哼,尽是不满。老人见此,却是笑得更加开怀。
“哈哈!我的璃儿最厉害了!不仅抢得了两样宝贝还将他们揍得落花流水!”
“那可不是!本姑娘出马当然不能空手而回了!”闻言,南宫璃小下巴一扬,满脸豪情,全然不知低调为何物,在少年宠溺而无奈的眼神下,她才眨了眨眼睛,笑盈盈的开口,“当然啦,最开心的事情是见到了娘亲,并把娘亲救了出来!”
当然,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夜小人!想不到他竟如此厉害,还懂得移形换位之术,这简直就是瞬移嘛!
思及此,某人抬起小爪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眯眯的开口,一本正经,“咳咳!夜小人,这次表现不错!回去之后本姑娘会好好奖励你的!”
少年微抿的嘴角几不可察的抽搐了下,“什么奖励?”
“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小糖人!”
“……”他能不能换个奖励啊?
“还有糖葫芦!”
“……”他能说,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吃糖葫芦么?
少年正无语间,忽而一阵马蹄声自远处传来,老人的神情却是一下子激动起来,竟忍不住上前几步,双眼热切的看向远方,看向马蹄声传来的地方,神情中竟是抑制不住的紧张。
南宫璃缓步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笑容清浅而甜美,“外公,这是真的!表哥他已经答应跟我们回风都了。从此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闻言,老人却是愈发激动,双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眼角一抹湿润,让人心颤,却也感到满满的暖意。
他用力的握了握南宫璃的手,亲情在无言中凝为永恒。无需任何言语,便会心领神会。
南宫璃浅浅的笑着,同样看向夜幕下缓缓出现的那人,她的表哥,她在这世间的又一个亲人。她知道,外公一直想认表哥,可他,却从未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他似乎是默认了外公,可是,他又不愿离开西凉,她一直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可是今夜之后,她想,她已经明白了。他是为了娘亲。
真好!外公他孤苦漂泊了半生,终于又可以与家人相聚,他们以后,一定都会很幸福的!
马车行驶在夜色中,渐行渐远,鹿鹿的车辙声回响在静夜中,和谐,静谧。
南宫璃当晚便依照之前神姬所言,取出血灵花吸食了她的鲜血与真气,果然,那朵湛蓝色的花朵之上幻化出妖异的灵魅之花,而后她又取出幻蝶,亲眼看着它将灵魅之花吞噬,化作点点灵气,注入西月染的经脉之中。
吸血之痛,虽然不似神姬所言那般恐怖,却也不容小觑,少年看在眼中,疼惜在心底,恨不能以身代之,却无奈,只得在她‘放血’之后,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千言万语,万般怜惜,一切尽在不言中。
西风陌深知西凉地况,又早有安排,一路轻巧避开西凉兵力盘查,取捷径而行之,才刚过午时便已赶到了西凉与风都毗邻的边境小镇,在那里,他们居然遇到了南宫浩天!还有重莲等人。
南宫浩天因为放心不下南宫璃,便在南宫焰婚礼结束的当晚连夜赶路,马不停蹄一路而来,终于在边境见到了他们,看到爱女安然无恙,那悬起的心也终于放下,却在下一刻,跌入惊风骇浪之中,再难平静。
因为,南宫璃告诉他,他们找到了西月染,并且,她很快就可以醒过来。
这是一个惊天喜讯,可是,却同样是一道惊雷,炸得南宫浩天久久无法反应。
边城客栈中,南宫浩天一身风尘仆仆,发上夜露未干,只是此刻,他站在门外,却觉得脚下有千钧重,竟无法迈开一步。
南宫璃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侧,伸手抓着他的衣袖,轻声道:“爹爹,娘亲就在里面,她在等你,你去看娘亲,好不好?”
神姬之前说过,血祭要隔着十二个时辰一次,昨夜已经有过一次,还差六次,若是可能,她真的希望可以一次性把六次都解决了!也好让娘亲早点醒过来。
在她走神的时候,南宫浩天已经抬手推开了房门,一步步的朝房中走去。
每一步,都那样沉重,每一步,都那样坚定。
南宫璃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那身姿,挺拔如山峦,立于天地间,便有种无坚不摧的伟岸坚毅,为他们撑起一片广阔的天空。只是此刻,那身影却有一丝轻颤。
娘亲就躺在那里,爹爹正一步步的走近她,看着眼前的画面,她浅浅的勾起嘴角,却有一抹苦涩自口中传来,她微微一怔,伸手抹了抹,才发现,那是眼泪。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她现在很开心啊!怎么哭了?一定是边城风沙比较大,沙子吹进了眼里!恩!一定是这样!
思及此,某人准备抬手把沙子揉出来,只是,抬起的爪子却落入了少年温暖的掌心。
看到来人,南宫璃很是不满的撇了撇嘴,“喂!你干嘛?快放开本姑娘的爪……”
话未说完,便被少年一个用力带入怀中,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到她的眼前,指尖轻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阳光清浅,静静的洒满他周身,而他正低眉为她拭泪,嘴角轻轻地抿着,眼神专注而轻柔,眉间的神情那样恬淡安然,化开一世温柔情深。
南宫璃歪着脑袋看他,漂亮的小脸上不由自主的绽放出一抹笑,却听到少年低浅含笑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都哭成了小花猫……真是丑死了!”
闻言,南宫璃有片刻的呆愣,歪着脑袋,一脸困惑,三秒钟之后,碧水长天下爆发出一声河东狮吼。
“你个咸蛋臭鸭蛋!竟敢嫌本姑娘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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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很多人把我骂了千百遍吧?毕竟,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消失了半个多月,这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是的,所以,想要掐死打死我的菇凉,都不要手软。
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可能让人一蹶不振,颓废消沉,什么事情都不想再管了。可是,等事情真正过去之后,也许会觉得,一切都不是事!只要人还活着,只要地球还在,又有什么是大不了的呢?
所以,经一事,长一智,也算有失有得吧!
肯定有很多人看到这个结局后,更想掐死我,因为,千呼万唤的小包子没出来,
可是,我说过今天更新,但是,今天十点到四点断了半天电,我以为我写得出来,(时速1500)可是,原来时速渣的还不到1000,或许是颓废了这么久的惩罚吧!哎人品太差<!--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