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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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李叔我能有什么事啊，我每一天都活的好好的，在学院里修炼的好好的，院长导师他们也对我挺好，我现在也毕业了，从李叔你这里学了这么多东西，以后去一些大铁匠铺里当个下手学徒什么的也饿不死了，我能有什么事啊，嘿嘿。”萧凡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但任谁都看得出来，那笑容是多么的难看和勉强。

    “唉，孩子大了啊。”李叔叹了口气，抄起桌上的烧酒起身朝萧凡喝道，“来，小凡，帮我打打下手。”说完，拉开帘子走了出去。萧凡不敢有所耽误，趁着腹中的火热稍有消退便赶紧起身跟上。

    打铁室内。

    炽热的火焰翻滚涌动着，李叔站在火炉前，右手捏着铁钳夹着一块粗制的铁片贴着赤红色的火焰缓缓加热着，不时饮几口烧酒，萧凡半蹲在一旁，紧随着李叔的动作轻轻拉动着风箱，确保将火焰控制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那样有利于接下来的锤炼去杂。

    叮——叮——叮——

    密集的打铁声在屋子里回响，萧凡配合地拉着风箱，赤色的火光映在墙壁上，屋子内的温度也在不断的上升，两人都已经大汗淋漓，却都没有停下来歇息。

    “有的时候啊，这人呐就跟铁块一样。”李叔一边规律性的完成着捶打，一边大声的说道，“我们打铁的人啊，这个时候是最累的时候，大家都想歇息，都熬不住了。可是这铁啊，也是在这时候最软最容易捶打，人和铁啊，就是在这种大家都熬不住的时候在一起争斗，咱们要是熬过去了，这铁啊也就基本打成了；而咱们要是歇歇了，这铁也就松了口气，一会就更难收拾了。”

    火炉上的铁块很快完成了粗略的锤炼，李叔也不打算再有动作，铁钳夹着炽红的铁片插入水缸，刺耳的嗤嗤声响起，高温瞬间冷却激起了密集的水汽，逐渐模糊了李叔的轮廓。

    “小凡啊，李叔这也打了算是半辈子铁了，知晓这一行的苦难，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李叔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十几年，如果可能的话，李叔也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最起码，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来碰铁匠这门苦活。”

    “你严儿哥没啥天分，咱没办法，只能怪我和你婶没有那什么修炼天分，没传给你严儿哥，但是你不一样啊！你呀可是咱们这山海城里最有名的紫竹苑毕业出来的，赶明儿以后你去个更好的学院去学习个十几年，能有你那些导师那样的实力的话李叔也就不用再担心你了……”

    李叔在那边整理着铁匠铺里头的工具，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这些。而萧凡就半蹲在那里，双手默默的攥着风箱的拉杆，呆呆的看着火炉里跳动的那一抹火热的精灵，眼神渐渐有些涣散。

    李叔的这些话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说给他听了，萧凡几乎能够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是已经听了太多遍了。但即使这样每一次再听到他都会觉得眼里有些模糊，他很讨厌这种感觉的，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很让人担心很让人放不下似的。他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却老是因为这些小事想要掉泪，就像他明明讨厌那样懦弱的自己，却始终不懂要如何去坚强。

    “小凡！”李叔的一声大喝惊醒了神游中的萧凡，他茫然的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李叔。

    “小凡啊，每个男孩子都会要长大的。”李叔走过来，宠溺地揉乱了萧凡的头发，轻笑道，“我当年跟你很像的，不对，应该说每一个男孩的当年都是这样的，他们都对于以后的日子感到迷茫，甚至感到惊慌。每个男孩都曾经这样过，都曾经讨厌过现在的自己。但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应该学会去坚强。”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啊，就连李叔你也是。”在李叔诧异的目光中，萧凡缓缓抬起黯淡且麻木的目光，茫然的看着他，“为什么每个人都是一副‘只要努力就会很好的’模样啊，我也想坚强啊，可是我怎么坚强啊，从来都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去坚强啊！你们都只是嘴上说着坚强坚强！到底什么是坚强啊！啊！”

    他咆哮着，像一只快要崩溃的野兽在雷雨的夜里孤单的流浪，让人觉得无比辛酸。

    “啪——”

    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萧凡默默地伸手抚着脸上的火辣，麻木的看着李叔，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李叔这才明白，他一直没有了解过这个孩子，面前的少年这些年虽然整天一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心里却背负着太多的包裹，太多根本不属于他的包裹，只因为他的身世让他的心里比太多的孩子都要脆弱，他不懂坚强，但又怕被人看穿，为了隐藏那卑微的自尊，他只能去咬着牙学着倔强。这些东西像是无穷无尽的漆黑锁链，他裹着这些东西上路，自以为自己学会了坚强可以去抵御外界所有的风浪。但任谁都能看出来，漆黑的锁链给了他自以为是的‘坚强’，但那冰冷的温度也日益侵蚀着他那原本就脆弱的心灵，他迟早会被这些锁链牢牢束缚，那时候的他，会彻底将那颗心永远冰封掉，永远活在自己的‘坚强’里，永远不会再去选择相信……

    “到底还是个只会乱哭乱叫的小孩子啊。”李叔转过身，再度抄起一块铁块放在火焰上加热，另一只手抓着铁匠锤狠狠的敲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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