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毓见状便知她在想什么,连忙制止她:“不可。”
沈若华疑惑的看着他。
魏毓道:“碧瑶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妙真师太曾言她活不过二十五岁,那也是在精心照料下。忌讳大喜大悲,她却是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之人。武帝有意为她与君瑕赐婚,君瑕那一日逃走,她自觉受辱,当夜便病了,反复不好。若是拿她去对付太子,只怕会引火烧身。”
沈若华吃惊的看向魏毓,她并未调查碧瑶,在赐婚的传言出来之前,她都不知还有这么一位公主。
病弱,伤春悲秋,这不是另一个林妹妹?
“武帝不是最疼爱她?这副身子骨,将她嫁给君瑕,不是怕她活太长久了?只怕刚进门不出半年,便会被气死了。”沈若华看了容韶一眼,当初隐瞒身份,可把她气坏了!碧瑶一颗玻璃心,哪里受得住?
容韶清浅一笑:“碧瑶,可以一用。”
沈若华与魏毓齐齐看向他。
容韶但笑不语,只吩咐车夫驱车进宫。
见碧瑶。
——
碧瑶宫。
华丽的楼阁被碧瑶池池水环绕,浮莲满池,碧绿而明净。
宫婢领着他们去往拂雪阁,这是碧瑶打发辰光的暖阁。
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绒毯,摆设精致风雅,十分讲究。
沈若华一眼便望见躺在美人榻上的少女,一袭白色牡丹烟罗轻纱裙,长发垂腰,玉簪轻挽,螓首蛾眉,气若幽兰。其素若春梅绽雪,其神若月射寒江。
听到动静,她侧头望来,见到容韶浅浅一笑,两颊梨涡若隐若现。宫婢搀扶着她坐起身,站着未动,淡声道:“你们来啦。”
她起身沈若华这才发现太过单薄,或许是因天生病体,苍白纤瘦,弱不胜衣,通身的气质却衬得她清丽胜仙。
沈若华细细打量一番,并未在她眼中看见对容韶的恋慕。苍白的脸上显露病态,偶尔掩嘴轻咳,观其面向确实是病了有一些时日。
却并不似魏毓说的那般。
她瞪魏毓一眼。
骗子!
魏毓妖孽般魅惑众生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那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容愈发的阴柔妩媚。
他展开折扇,半遮面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可没有骗你,她确实是那一夜病倒的。”
沈若华冷哼一声,被容韶牵着在一旁落座,这才惊觉容韶没有戴面具,而碧瑶却认识他!
思绪翻转,沈若华心底隐隐有了猜测。那一夜容韶逃走,武帝却并未追究,难道是碧瑶在其中周旋?
果然,碧瑶压抑的轻咳几声,“今日怎得来见我了?是来还人情的吗?”她目光在沈若华脸上扫过,“好漂亮的姑娘,莫怪旁人入不得你的眼。”
容韶眉眼舒展,扶着沈若华入座,在她身侧坐下,“我来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何事?”
她坐在软榻上,宫婢在她身后塞大迎枕,拿着狐皮盖在她膝上。碧瑶靠在迎枕上,站着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是微微喘气。宫婢服侍她喝一杯参茶,方才好受一些。
“虚不受补。”沈若华忍不住多嘴,她太虚弱,参茶于她并无裨益。
碧瑶举着自己的手,眉眼间带着清愁,苦笑道:“我若不喝,便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于她来说,多活几年,与多活几天没有多大的区别。
沈若华便不再多言。
“我的身份。”容韶开门见山。
碧瑶蹙眉,“此事太棘手,我这副身子骨,你也瞧见了,油尽灯枯之相,怕是无能为力。”
“我能让你多活两年。”沈若华开口:“比你眼下的状态要好,至少不会说几句话便喘气。”
碧瑶这才正眼看向沈若华,眼底似有光芒涌现,转瞬便湮灭。
容韶缓缓道:“实不相瞒,我的养母自赵明峥手里逃走,若是未能解决,我的身份曝光出来,赵明铮也会受到牵连。”
碧瑶眼睫颤了颤,抿紧苍白的唇,良久,方才叹息道:“需要我如何做?”
“你为太子求情。”
——
从宫中出来,沈若华才想明白容韶要做的。
他想让太子放出来,然后逼着他谋逆。
而那时候即便他的身份暴露出来,皇上也会酌情处置。
“太冒险了。”沈若华忧心忡忡,太子谋逆必须要挟到武帝的性命,朝中局势也十分险峻,非他不可化解的地步,才能脱身。
可太子之上还有皇后,皇后之下亦有长公主虎视眈眈。
群狼环伺,险象环生。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容韶带她进宫便是为了宽她的心,却不曾想反而更让她担心。
“周冷棠暂时不会与我撕破脸,她暴露出我的身份,对她毫无益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走到这一步。而我们提前安排,便是防患末然。”更是先发制人!
他若是未猜错,周冷棠必然会联系他。
何况,周冷棠如今投靠长公主,在太子未彻底失势前,长公主会留下这一颗棋子,等他们与皇后太子互相残杀之后,她届时便会站出来揭露他的身份,待武帝震怒下褫夺功名,治他欺君之罪,魏毓势必会被涉及,那时候长公主便能趁势拔除魏毓,拥簇魏子旬。
沈若华勾唇,是要先下手为强吗?
果然,第二日太子便被解禁。随之而来的便是传出武帝病重,早朝时咳血。
微云道:“皇上陷入昏迷,朝中重臣不能得见武帝,被皇后把控着。如今,朝堂上,是太子在监国。”
沈若华面色骤变,意识到容韶要做什么,她脸上带着薄怒:“姑爷呢?”
朝三道:“主子被太子传进宫。”
“庭月,更衣。”沈若华猜到武帝病重,而今皇宫被皇后把控,太子监国,算得上是他们的天下。害得太子被禁足险些失势的容韶,他必然不会放过。如今留在宫中,怕是要刁难或者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她要去见江凛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