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点,魅惑之术困不了它太久。”
尤金的话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忽高忽低。
听他这样说,夏尔才意识到之前突然而发的莫明伤感的心态是尤金引起的。
他施展了某种能产生迷惑的法术,借着自己的提问分散了安德烈的注意力,顺带,连同蓝龙也迷惑了。
“我也想快点啊……可身体太沉了。”阻力太强,夏尔觉得四肢越来越沉。
头好晕,身体好沉……
“身体好重……我不能呼吸……”喉咙像被火烧似的,又辣又痛,每一次吸入的空气都让肺疼得厉害。感觉越来越不对,可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夏尔连说话的气力都丧失了。
“喂……不能睡!”面部被猛地击打了几下,夏尔茫然的摇摇头,这个平时简单的动作此刻却变得格外的吃力。
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否则就会发现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的圣炽光正在发光。
好痛……身体,眼睛,还有内脏,都疼的厉害。
即便捂住嘴,依然无法阻止从内部溢出的鲜血。
夏尔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楚,她再也无法支撑住疲累的躯体,软倒在浮空的阶梯上。
尤金停下前进的脚步,伸手一摸,掌中满是黏黏触感的液体。
血?
“发生什么事了?说话。”这次,再没回答。
为什么自己没事,而那个笨蛋却到了吐血昏迷的状态。
尤金百思不得其解。
对夏尔来说漆黑一片星塔内部,在他的感知里,是浮有各种漂浮物的狭长通道。
[不要再继续前进了。]
忽地,一道似曾相识的嗓音响起。
“谁?”摘下眼罩,微弱的视线里没有任何人。
[我的本体,不在这里。不要在前进了,如果你不希望她现在就死的话。]
“缩手缩脚的躲着偷袭算什么?”
[她现在的状况并不是我造成的。]
“这里除了你和我,再无第四人。”
[我说过,我的本体并不在这里,我只是时空的投影。]淡淡的光束凝聚为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一向沉稳的尤金也不禁为之一震。
“穆沙……”六十一柱神中,掌管时间流逝的神灵。
[是我。下降到地上界千年之后,你居然连我也认不出来。]
“哼……原本我们就没有什么交集。”傲慢依然,尤金可不会因为对方是神就会有所收敛。
可他同时也认识到,夏尔确实不是因为穆沙而受伤。这位已经没有肉体,曾经的时间之神早在千年前就已经被祭祀,他只有几丝微弱的意念,残留在星幽界,根本不可能伤害到夏尔。
[离开吧,你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答案。]穆沙的精神体在一个沙漏间穿梭,忽远忽近,忽明忽暗。
“我不想白跑一趟。”尤金把已经陷入昏迷的夏尔抱起,打算就这样带着她一口气冲上剩余的阶梯。
等到了上面,再替她疗伤。
这样盘算着的尤金刚向前走了几步,就感觉到夏尔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
她的伤……似乎和这阶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想到这儿,他不由犹豫了。
怀中的躯体呼吸越来越微弱,抬头,凝视着已经在视力所及的通路尽头,尤金从出生到现在,未有一刻像这样迷茫过。
他要上塔,利用塔顶的真视之镜,看自己将来的命运究竟如何。
虽然嘴上强硬的一再反驳,命运由自己主宰,他依然想知道,按照既定的轨迹所行进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机会只有一次,安德烈再不会给自己机会入塔,错过了……可能再没有机会窥视到未来。
可他每踏出一步,夏尔的身体就溢出更多的鲜血,不仅染红他的双手,也浸透了白色的礼服。
[路德维西,你一生都在追求命运,力图改变命运,却不知有些生命注定要因你而消亡。]
“弱肉强食有什么不对?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力争又有什么不对?”烦闷似乎随着越流越多的鲜血而演变为恼怒,尤金努力压制内心升腾起的陌生情绪。
他不喜欢这种奇怪的感受。
情绪不受控制,他知道这很危险。
失去理智意味着失去判断力。
[如果,你双臂所抱的那个生命也在凋零之列呢?]
“她本来就只活百年……”话说了一半,尤金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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