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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说道:“你知道这个消息就好,我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呢,棋会那边我已经去过了,这件事大概没有挽回的希望了。”

    木森说道:“没有希望就算了,不过是一场棋赛而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李理愣了愣,随即问道:“你难道不想参加比赛吗?你知道这场比赛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木森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大理,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怎么说呢?你为我做的努力和为此付出的代价我都有所了解,感谢的话呢,我就不说了,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现在的我很快乐,因为我的身边有你,有歌磐,还有许许多多关心着我的人,围棋已经不再是我的唯一。”

    李理张大了嘴,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话筒里传来木森爽朗的笑声:“你没听错,以前的我错过了很多事情,我想,如果现在还来得及的话,我会加倍的珍惜这些事情,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李理问道:“你不是要追寻你心目中的那个什么棋道吗?难道你就这么放弃了?”

    木森笑道:“道本我心,我心即道,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棋道的追寻,只不过现在的我换了一种方式,或者说改变了一下思维吧。”

    李理狠狠的抽了口烟,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什么他妈的道本我心,我心即道?你这家伙总是做些让我吃惊的事情来,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喜欢,尤其是喜欢现在的你。对了,歌磐若是听见你今天的这番话,怕是要幸福的晕过去了,唉,我这个妹子也总算是熬出了头,我真想不通,你究竟是哪点迷住了她?换了我,你连给我提鞋的份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木森微微的顿了一下,将话题转了过去:“大理,你知道是谁告诉我这件事情的吗?”

    李理看了一眼秦思思,笑道:“一定是钱立那老狐狸,棋会只有他知道你的电话,是我告诉他的。”

    木森笑道:“那你想必也猜出我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喽?”

    李理哼了一声,说道:“我当然猜出来了,不过我警告你,你千万别说出来,妈的,没道理总是我做恶人,然后让你们来做好人,不行,坚决不行,我这个恶人要做就做到底,没得商量了。”

    木森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大理,别意气用事,我听钱立说了,这次的违约金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我而引起的,换句话就是说,这笔违约金应该算在我的头上,我算了算,以我现在的收入,我大概需要不吃不喝攒上十多年才能还上你这个人情。大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朋友的,你要真是决定这么办,那我也没办法,我只能从下个月开始把我的工资给你汇过去。”

    木森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理‘哈’的轻笑了一声,说道:“就你那两个小钱吗?得了吧,你还是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努力的去多赚几个钱,然后攒着娶我妹子吧,哎,我告诉你,我这个妹子的生活水平可不是一般的高,嗯,我看就你那穷酸样,怕是够她受的。”

    木森笑道:“你别把话题岔开,说说看,这个问题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耳朵都被你们磨出老茧来了,这样吧,这件事情等过了年再说,我先考虑考虑。”

    原先一直站在一旁的秦思思因为李理刚才的那阵大笑,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到李理的身边,然后轻轻的趴伏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的听着俩人的对话。而当她听到李理的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爱面子的李理实际上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不由得心头一阵惊喜,忍不住在李理的脸上使劲的亲了一口。

    木森问道:“咦,你那边是什么声音啊?怎么好象是。

    。

    。

    ”

    李理大笑道:“什么什么声音,被蚊子咬了一口,我打蚊子呢。”

    木森笑道:“这冬天里还有蚊子吗?就是有怕也是母蚊子吧?”

    李理笑声更大,说道:“不错不错,只有母蚊子才咬人呢,你见过咬人的公蚊子吗?”

    在旁边一直听着俩人对话的秦思思听到这里,忽然冲着话筒大声的说道:“姓木的,本来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竟然也一肚子坏水,你记住了,你今天说的话我会一字不拉的告诉歌磐,你就等着吧!”

    电话那头的木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他强自忍住笑声,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李理得意笑道:“三儿,听见了吗?我老婆要告你的状了,这下糗大了吧?”

    木森说道:“好了,不和你扯这么多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了,孩子们还等我上课呢。”

    李理急忙说道:“等等,我忘了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你应该找不出什么借口了吧?”

    木森笑道:“等过了年吧,温哥这里有很多事情都是我一手经办的,我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你放心,我已经是铁了心要回去的,说实话,我真是有点想咱们的家乡菜了,哎,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你的婚礼到底有没有定个准日子啊?温哥也在问这件事呢。”

    李理看了一眼秦思思,笑道:“还没呢,这要等过年的时候,两家的老人碰到一起后才能决定,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说不上话啊,大概总在初春的这一段时间吧。”

    “好,我等你的准信。”微微的顿了顿,木森又说:“大理,今年过年我大概不会回去了,我拜托你一件事,等正月十五也就是阳历二月十四那天,帮我订一束花送给歌磐好吗?”

    李理笑问:“说吧,订什么花呢?”

    木森沉吟了片刻后,肯定的回答道:“玫瑰。”

    第一百○二章外卡

    “又是一年春来到,这年总算是过完了,可这气氛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温快喝了一口茶,看着杯中青黄的叶片,又说:“今年的春茶快上来了吧?”

    坐在对面正研究着手中的棋谱的木森笑了笑,问道:“想喝新茶了吗?”

    “是有点想了,我记得上次去你家乡的时候喝过一种茶,那茶叫什么来着?就是大理送我的那种,对,我想起来了,叫敬亭绿雪,名好,茶更好。直到现在想起来,嘴里还犹有余味啊!”温快轻轻的慨叹着。

    木森放下手中的棋谱,笑道:“晚上我就打电话给大理,让他给你寄几斤过来。”顿了一顿,又说:“对了,恐怕现在还没到时候,温哥你要想喝还得等一段时间。”

    温快摇手道:“不用不用,我说说而已,大理现在正忙他的婚事,哪还有时间办这个?”

    木森说道:“温哥,这次回去参加大理的婚礼,我就不回来了,打扰你这么长的时间,又说走就走,真是对不住你了。”

    温快笑道:“你怎么老是说什么对不起?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个吗?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就是你不走,我也得赶你走,咱这庙小,容不下你这个大菩萨啊,更何况你的身后还有个女菩萨呢。”

    木森笑了笑,递了一支香烟给温快。

    温快点上烟,说道:“三儿啊,这次回去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我看你是不会再回棋校了吧?上次胡子兰打电话给我还说过这事。”

    木森摇头说道:“回棋校?不,我从来就没这样想过。”

    温快说道:“凭你的本事,到哪都有一口饭吃,不过我想,以你的性格来说,可能还是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比较好,三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办一个棋校或者是道场之类的?”

    木森惊讶的问道:“温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正是有点这个意思呢。”

    温快笑道:“是吗?你具体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我给你参谋参谋,好歹我也算是比你先行了一步。”

    木森苦笑道:“现在只不过是有此打算,说到具体的,我还真是一窍不通。”

    温快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办道场和下棋可是两码事,我当初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勉强拉起了架子。不过,你不用着急,你要真是想办道场,我看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木森笑道:“温哥你说的是大理吧?你说的对,真要是请他出面办,我看我什么事都不用做,只管等着当老板就行了。只是我不想麻烦他,一个国华就已经够他受的了,闲暇的时候能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没必要拿这些小事去烦他,再说,坐享其成也不是我的性格。”

    温快笑道:“真是很羡慕你们俩啊,朋友能做到这个份上,夫复何求啊!”

    木森笑道:“温哥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难道就不是朋友吗?”

    “三儿说的对啊,温哥现在是大老板了,可不拿咱们当朋友了。”一阵豪爽的笑声从门口传了过来。

    木森和温快听到这阵熟悉的笑声,眉头都是一扬,转头看时,门口站着的不是李理却又是谁?

    “咦,怎么会是你这家伙?你怎么来了?”木森吃惊的问道。

    温快迎上前去,握住李理的手,笑道:“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不用在家忙婚事吗?”

    李理笑道:“哪还轮的上我忙?两家的老人早就谋划好了,我只管到时候当现成的新郎就行了。”

    温快拉着李理的手,说道:“进来坐,进来坐,瞧我这个主人是怎么当的?尽顾着和你在门口说话了。”

    木森等李理落了座,将泡好的茶递了过去,问道:“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你这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的?还是专门来这里出差的?”

    李理笑道:“都不是,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木森愣了愣,问道:“找我?找我干吗?怕我不回起吗?”

    温快在一旁笑道:“是啊,你还怕他不回去吗?我现在就是想留都留不住喽。”

    李理笑道:“想留他吗?那容易,我来就是不让他回去的。”

    温快和木森闻言,都是一愣,同时问道:“不让我(他)回去?”

    李理看着两人吃惊的样子,心中大乐,说道:“对,不让他回去,就留温哥你这里了。”

    木森奇怪的问道:“大理,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理从桌上拿起木森的香烟,自顾的点上一根,点头说道:“我来是告诉你一个消息的,一个好消息。”

    木森笑道:“好消息?我能有什么好消息?”

    李理笑嘻嘻的说道:“去日本参加‘最强战’,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木森呆了一呆,随即问道:“参加‘最强战’?我吗?”

    李理在木森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一掌,说道:“当然是你,总不可能是我吧?我倒是想去呢,可人家不让啊!”

    温快在一旁也是大惑不解,问道:“棋会不是早就决定了参赛的名单了吗?是不是有谁临时有事参加不成,这才让三儿顶上来的?”

    李理悠悠的吐了个烟圈,不屑的道:“棋会?哼,我能指望他们吗?就是名单上的人全都去不成了,那也轮不到三儿啊。”

    木森皱了皱眉,说道:“别卖关子了,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李理笑道:“我昨天接到钱立的电话,说是接到日本棋会的通知,让你持外卡去参加这次比赛,你知道吗?三儿,这每年一届的‘最强战’可只有一张外卡啊!而且这还是第一次发给一个业余棋手。我估计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三儿你又该火一把了,哈哈。”说到这里,李理便仿佛是自己拿到了这张外卡似的,忍不住得意的放声大笑起来。

    一旁的温快也是一脸的惊喜,抓住木森的手不停的摇晃,说道:“三儿,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恭喜你!你算是为咱们业余棋手挣足了面子。”

    面对着李理和温快这两人发自内心的喜悦,木森的脸上只是澹澹的挂着一丝微笑。听到李理带来的这个消息,木森的心中固然也很高兴,但是这种高兴的程度似乎还远不及李理来的强烈,对他来说,参加这次比赛只是多了一个和超一流棋手对局的机会,这种机会虽然难得,而且也了却了他心中想和高手过招的心愿,但是也仅此而已。与这种澹澹的喜悦相比,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疑惑,那就是日本棋会为什么会邀请他这样的一个无名小卒来参加比赛?而且还是一个业余棋手。木森心中很清楚,自己在国内可能算的上是薄有虚名,但是这样的虚名放到国际棋坛,那简直就是微不足道,无论如何,这张无数棋手梦寐以求的外卡都不是自己这样的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所能拿到的。

    “哎,三儿,你也太夸张了吧?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怎么脸上连一丝笑都没有?你到底是有毛病呢?还是在装酷啊?”看着木森若有所思的样子,李理有些不满的说道。

    木森澹澹的笑了笑,说道:“不过是几盘棋而已,只是换了对手罢了,有什么好高兴的?对了大理,你说说看,这日本棋会为什么会邀请我参加比赛呢?我猜是不是他们弄错了名字?这真的是很没道理啊。”

    李理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当然是有道理的了。”

    一旁的温快在为木森高兴完之后,对这个问题也是心存疑惑,问道:“大理,是不是你找了什么关系啊?但据我所知,‘最强战’是由中日韩三个国家的棋会轮流举办的,是从不接受任何外来赞助的,你没道理能拉上关系啊?”

    李理嘿嘿的笑着,对着木森神秘兮兮的说道:“三儿,你知道这次比赛组委会的主席是谁吗?”

    木森一脸的茫然,问道:“是谁啊?”

    李理‘哈’的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可真够木的,换了我,用脚后跟想也想出来了。他还能是谁?当然是你师兄了。”

    木森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是满脸的惊喜,说道:“师兄?是师兄他老人家吗?”

    李理笑道:“不错,就是老爷子,前一段时间他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我就把新人王赛之后的事情都对他说了,老爷子听说你没资格参加‘最强战’心里也很着急,说他来想想办法,当时他没说他就是组委会的主席,所以这话我也就没往心里去,更没指望老爷子能帮上忙。昨天钱立打电话告诉我外卡的事情时,我也很奇怪,可当他说这是日本棋会的副理事长和组委会主席竹田亲自打来的电话时,我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情,可笑的是钱立还一个劲的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他跟三儿你一样,满嘴的没道理,没道理。”

    顿了一顿,李理又酸熘熘的说道:“三儿,也不知道是你小子哪代的祖坟冒了青烟,随便认了个师兄都是日本棋会的副理事长,这还不说,连歌磐那小丫头都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你要知道,跟在歌磐身后的追求者少说也有一个加强连,哪个不比你小子强?妈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温快笑道:“三儿这是福缘深厚,强求不来的,咱们只有在一旁羡慕的份了。”

    一旁的木森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的高兴了起来,兴奋的说道:“原来真是师兄他老人家啊?这可太好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他,真是很想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李理说道:“老爷子现在的身体还不错,就是想江城的那座老房子,他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梦见江城。”

    说到竹田,木森和李理俱都想起和竹田相识相知的过程,又想到原本准备在中国安度晚年的竹田终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禁不住都是一番感慨。

    “哎,对了大理,这件事情你打个电话来不就行了吗?干吗还要亲自跑一趟,还有,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啊?”从对竹田的回忆中省来,木森如是问着李理。

    “回去干吗?趁开赛前的这段时间,你在温哥这里潜心的研究一下对手的棋不好吗?你要是回去了,谁能陪你相互的探讨啊?”李理回答道。

    温快笑道:“对,大理说的对,等比赛结束后,三儿你再回去也不迟。”

    李理又接着说道:“还有,我来这的目的不光是告诉你这件事情,另外我还要通知温哥和琳风,我的婚期推迟了,准备在三儿的比赛结束后再举行。”

    木森和温快都是吃了一惊,木森问道:“推迟了?为什么啊?”

    李理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为了你这家伙,这次比赛你是持外卡的,不随团,考虑到你从来没出过国,而我也懒的去找棋会的哪些人,所以我只能亲自陪你跑一趟了。”

    木森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热流,连忙拒绝道:“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其他的事倒好说,只是这结婚是终身大事,婚期是绝对不能推迟的。”

    李理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我想啊?只是歌磐那小丫头从昨天就一直磨着我,非让我陪你去不可,说要是我不去,她就亲自陪你去日本,就连思思都向着她说话,嘿嘿,想的倒美,这孤男寡女的一路同行,我能放心吗?”

    第一百○三章征程

    李理离开长风道场后的第五天上午,正在办公室打谱的木森收到了一个邮寄过来的文件袋,从文件袋的地址栏上可以看出,邮件正是从江城寄出的。

    “江城?谁会在江城给我寄邮件呢?”木森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打开了文件袋。

    刚打开封口,便从文件袋里滑落出一张纸片,木森顺手接住,待得看时,却是怔了一怔,原来上面的字并非是用手写的,而是从打印机里打印出来的。

    木头老兄好:

    几天前你告诉我,说你要去参加比赛了,而且这还是世界级的大赛,作为你的朋友,我想,在替你高兴的同时我还应该为你做些什么吧。哈哈,你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好笑?一个网络围棋里最低级别的围棋爱好者竟然奢言去帮助一个有可能成为世界冠军的人,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对吧?千万别否认哦,我甚至已经看到了从你嘴角边流露出来的那丝可恶的笑意了。

    好了,不管你有没有笑,你还是先看看文件袋里的东西吧,这是我为你收集的你这次比赛里所有对手的资料和他们最近一段时间的对局棋谱。

    看到这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呢?这些棋谱可都是最新的哦,你知道吗?为了这些棋谱我已经三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了,国内棋手的棋谱还好找一点,可是那些韩国和日本棋手的棋谱可把我累坏了,这三天里,我不断的从这个网站跳到那个网站,然后就是不停的打印。唉,总算是天不负我,你的那些国外对手在最近一段时期里的棋谱基本上我都给你找到了,接下来就该看你的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动呢?呵呵,你不用感动,等你从日本回来的那天请我好好的吃上一顿就可以了,放心,我的胃口很小很小的,不会吃穷你的。嗯,就请我吃水晶龙虾吧,记住,是龙虾,真正的龙虾,可不是那种小河沟里爬出来的古怪东西哦!

    好了,就到这儿吧,我真的是很累了,连打字的劲儿都没有了,等呆会儿把这个文件袋寄出去之后,我就该上g好好的睡上一整天了。

    本来最后还想说一句祝福之类的话,可是一想到木头老兄你不喜欢这一套,还是免了吧。

    你最聪明的朋友:林之鱼

    木森看着手厚厚的一叠棋谱,眼中禁不住有些湿润,在他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棋谱?它分明就是盈盈一捧的拳拳情义!自己不过是聊天时的几句无心的话语而已,而得到的却是这般让人心醉的馈赠,这般的情义让他感动,这样的馈赠又让他惶恐。

    放下手中的棋谱,点上一支烟,当青灰色的烟雾从口中鸟鸟散去的时候,木森想起了默默盼着他归去的歌磐,想起了谆谆教导他的竹田,更想起了亦兄亦友的李理,是的,还有很多人,有将他引为知己的温快,还有早已随风逝去刘长风。

    。

    。

    “歌磐,大理,刘大哥,师兄。

    。

    。

    ”木森在嘴里喃喃的念着,想到这些为他付出了很多和仍在继续为他付出的人们,木森的心里有些许的疼痛,也有些许的骄傲。

    “木森啊木森,你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呢,看看这些为你付出过的人们吧,你可曾为他们做过什么吗?不,你没有,更可恶的是,你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付出。”

    “是什么让我漠视了这一切呢?又是什么让我变的如此自私呢?是的,这大概就是被我奉进了神殿里的所谓理想吧?还是七哥说的对啊,爱情本就是一种付出,可是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的心中有爱人,我的身边有朋友,我的手中有棋子,我已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那么,现在应该是我该为他们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扔掉手中的烟蒂,木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走到窗户边,将身子微微的探了出去。眼光及处,春意萌发,时有风轻轻的来,抚过他清澈的眼眸,那一刻,这样的眸子里有无比的平静与安宁,那一刻,他的心中有万千的丘壑和自信的从容。

    一个月后,木森与李理踏上了去日本的征途。

    走的那天,天空正飘着蒙蒙的细雨,也因为这样的细雨,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分外的平静与祥和,而细雨过处,树儿绿了,草儿长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萌动的春意中盎然的勃发。

    环抱于太平洋、日本海和鄂霍茨克海的北海道位于日本最北端,由北海道本岛及若干小岛构成,面积8万多平方公里,占日本总面积的22%,人口540万,相当于总人口的1/22。由于开发历史短,人口密度低,加之近年不断高涨的环保意识,大自然的原初风貌得到良好保护,拥有众多的旅游观光胜地。

    而本届由日本棋会举办的世界围棋‘最强战’的比赛地点正是设在了北海道的中心城市扎幌。

    扎幌为日本全国第五大城市。从东京乘飞机只要90分钟。扎幌的街道整齐,绿树成荫,极具北欧风情。市内的大通公园散步道,道旁终年有成行的鲜花。最着名的是一年一度的雪节。届时,散步道旁陈列许多用雪堆砌的巨大人物像,吸引着万千观众。散步道附近还有一个非看不可的建筑,那就是钟塔大楼。大楼之中,有当地历史的博物馆,人们把钟塔看做是札幌的象征。

    此外,北海道的两大重头戏,一是美食,一是温泉。札幌的水质洁净甘美,啤酒远近驰名,美食更是首屈一指,而赢得“食都”的美称。北海道的海产美食为北海道之旅添加了不少的风味。将清香的肉汤放入砂锅内,就娃鱼煮,就成了令人垂涎的“三平汤”和“石狩锅”。

    “三儿,大理,你们猜我看着这运河想到了什么?”小樽运河边,竹田笑呵呵的问道。

    李理笑道:“老爷子怕是想起了江城外的长江了吧?只是这没得比啊,长江的那种磅礴的气势看了之后让人热血沸腾,而这条小运河只适合与休闲与散步。”

    竹田笑道:“是啊,长江连绵数千里,养育了不知多少代的中华子民,而这小樽运河长不过一里,两者实在是不可相比啊!只是见此河而念彼江,算的上是睹水思人,借景抒怀吧!”

    “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回江城看看?彩凤老是念叨着您啊,对了,我还忘了告诉您,在我的行李里,还有彩凤托我带给您的鞋垫。”李理说道。

    竹田呵呵笑道:“是吗?这丫头倒真是有心,你还别说,这丫头做的鞋垫穿着就是舒服,我回日本的时候还特意带了好几双呢,不过都给我送了人。”

    李理说道:“彩凤要嫁人了,她老家给她说了门亲事,她也挺满意的,她让让告诉您,说就等着您回去一趟,一是想见您一面,二来好把房子的钥匙什么的都交给您,然后她就向您辞工,否则就这么走了,总是不安心。”

    竹田惊喜的说道:“彩凤这丫头要结婚了吗?这倒是件大喜事啊。”复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现在实在是太忙,别说是彩凤了,就是连大理你的婚礼我怕是也去不成了,这样吧大理,回去的时候你帮我带一份贺礼给彩凤,就说田爷爷祝她新婚愉快,早得贵子吧。另外你让她别辞工,她老家是山区的,她在城市里也呆了三四年,回去怕也是住不惯,如果她愿意,就让她在我那结婚,也顺便让她帮我照顾那些花草,换了别人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李理笑道:“行,您放心吧老爷子,我一定把话带到。”

    竹田笑了笑,向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木森说道:“三儿,后天比赛就要开始了,心里有没有底啊?我可是向棋会的各位理事打了包票的,我说你至少可以打进四强。”

    木森笑道:“师兄,敢情您这张外卡是骗来的啊?”

    竹田哈哈笑道:“什么骗不骗的,这叫谋略,再说了,你新人王赛后的棋谱我都看了,我认为你打进四强那绝对是没问题的,我只是担心你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难免会有些紧张,怕到时候会影响状态。”

    木森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师兄,您放心吧,我不敢说我能打进四强,但是有一点请您相信,一旦到了对局的时候,我的眼里只有棋,而没有人,也不会因为赛场的气氛而影响到状态的。”

    竹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你有这样的心态我就放心了。”

    顿了一顿,竹田又问李理:“哎,大理啊,你有没有发现三儿好象变了啊?昨天在机场见他的第一面时,我就发现他变了很多。”

    李理笑问:“老爷子您说说看,三儿什么地方变了?”

    竹田沉吟道:“第一是变的开朗了很多,第二嘛,就是,就是,哎,我也说不上来他到底什么地方变了,只是感觉他好象整个人都变了,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

    李理大笑,说道:“到底还是老爷子还是了解三儿,一眼就看了个究竟,您说的不错,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间就开了窍,现在虽然说不上是人见人爱,倒也是顺眼多了。”

    面对李理的调侃,木森摇头苦笑,连忙将话题转了过去:“师兄,您别听瞎掰,您还是给我说说这里的风景吧。”

    竹田笑道:“风景是用来看的,站在这里说哪行,今天带你们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放松放松的,走,咱们边走边聊边看吧,过了今天,我怕是再也抽不出空来陪你们。”

    三人说笑间,便沿着布满煤气灯的散步小道漫漫的一路走了下去。

    第一百○四章分组

    “业余棋手向职业棋手发起挑战,‘最强战’何人登顶?!”

    “业余棋手持外卡参赛,日本棋会的‘昏着’?”

    “业余棋手首次参加‘最强战’,无数棋迷期待‘奇迹’发生!”

    在世界围棋‘最强战’开赛的前一天,中日韩三国的围棋媒体便纷纷以如上的标题打响了新闻战的前奏,在他们的报道里,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报道内容也各有侧重,但是有一个惊人相似的共同点,那就是无一例外的将木森推到了报道的最前沿。在这些报道中,他们对木森的身份和棋力或是质疑,或是渲染,又或是以棋迷的角度对其大加赞赏。在报道中,不管是什么样的内容,褒也罢贬也罢,从字里行间却无不透出希望木森能走的更远一点,也许对这些媒体来说,这次比赛就象是一篇连载的小说,光有老套的情节还不够,他们需要的是更多的令人眩目的刺激,和出人意料的冲突。有了这些,才能保证这些媒体可以获得更多的眼球和不断上升的发行量,而这所有的一切,全都维系在一个人身上,一个在他们眼里神态从容却又带着些些沉默的年轻的业余棋手的身上。

    本次比赛被划分为上下两个半区,中日韩三个国家的十五名职业棋手加上持外卡参赛的木森 一共十六人,刚好每个半区八人。这次比赛采取的是最为残酷的单败淘汰制,这就是说无论是谁,只要输上一局棋,那么他就将失去继续比赛的资格,而第一轮的对阵表也是通过抽签的形式来决定。

    从赛前的分组抽签结果来看,木森的形式显然不是很乐观,他最后被分在了上半区。而这个赛区里不仅有夺魁呼声最高的韩国棋手李正选,也有被媒体称为对李正选最有威胁的日本棋手中山治。分组抽签结果一出来,竹田和李理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担忧,在他们看来,木森想要从这个半区冲出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木森能在前两盘比赛里避开这李正选和中山治,这样的话,等到最后一盘决定谁进入决赛的对局时,木森至少已经进入他们所预期的四强中。但是这个希望在接下来的对阵抽签中,两人又再次的失望了,木森第一局棋的对手正是日本棋手中山治。

    作为日本棋会的副理事长和本次比赛组委会的主席,竹田对中山治的棋力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中山治能被称为李正选的头号强敌,这决非是浪得虚名。中山治的棋力从他对号称世界围棋第一人的李正选的战绩上便可见一斑,两人在国际比赛里总共有二十一次的交手,中山治十胜十一负,仅仅是多输了一盘而已。竹田知道,自己之所以说木森有把握进入四强,那是建立在所有参赛选手的平均实力之上的,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木森第一轮便碰到了中山治,这就意味着,木森即使赢了这盘棋,那么在接下来的第二盘或者是第三盘棋里,他还将碰上李正选。在竹田看来,没有谁可以在同一次比赛里连续击败中山治和李正选,这并非是他虚妄的夸大,从以往的赛事来看,事实的确如此。

    与竹田和李理的郁闷相比,中华棋会的黄丽珊会长和钱立此刻已是笑的合不拢嘴了,根据抽签结果,中方棋手有三人被分在了下半区,而这三名棋手里正有被他们寄于厚望的张清弈,而更加令人高兴的是,这三人的第一轮对阵都是对的日韩棋手,在避开了李正选和中山治两名威胁最大的棋手之后,这三人只要正常发挥,那么这一半区进入决赛的名额必将属于中国棋手。

    橘黄色的灯光下,木森和李理相对而坐,房间里的所有窗帘都被严密的拉上了,屋顶的水晶吊灯也没有打开,只留下一盏落地灯在两人坐着的沙发边幽幽的照着。茶几上有一瓶酒,一包烟,和着刻意营造出来的静谧的气氛,这正是一个与朋友聊天的好氛围。

    “今天的对阵结果出来之后,我问了老爷子一个问题。”李理吐着烟圈缓缓的说道。

    “什么问题?”木森问道。

    李理轻轻的笑着,说道:“我问他在明天的比赛里,你和中山治的对局,他更希望谁能赢,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木森皱了皱眉,说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如果换了我是师兄的话,我可能更希望中山治赢下这盘棋吧,无论如何,师兄毕竟是日本人,而且他的工作也不得不让他这样想。哎,大理,你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缺德吧?你这不是让师兄为难吗?”

    李理呵呵笑道:“我知道,这个问题确实不该问,可是对阵结果一出来,这个问号就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盘旋,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木森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师兄到底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

    李理回答道:“前面的和你说的差不多,只是最后又加了几句话。”

    木森好奇的问道:“加了几句话?他说什么了?”

    李理笑道:“老爷子说,于公他只能说是希望中山治赢,这与私嘛,嘿嘿,当然是希望三儿你能赢下这盘棋了,按老爷子的说法,第一,你们的关系首先摆在那儿。对了,据我的观察,现在日本棋会的很多人都认为你是他在中国收的弟子,从那张外卡和咱们来日本后老爷子丢下那么多人偏偏陪着咱俩这些事情来看,也难怪人家这样猜测,其实要我看,老爷子的心里也未尝不是这样想的。还有一点,老爷子说了,那张外卡是在他强烈的主张下,才发给了你,你能进四强是他对日本棋会打的包票,所以嘛,老爷子希望明天的这盘棋只出现一种结果,嘿嘿,我就是不说,我想三儿你也能明白老爷子希望的是什么结果吧?怎么样?现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了些压力啊?”

    木森苦着脸叹了口气,说道:“何止是有压力?我现在简直就要崩溃了。”

    李理笑道:“别装的那么可怜巴巴的样子了,你要真是有压力,现在就该躲到什么地方去打谱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从小就是这样,心里一紧张,就想着要去摸摸棋。”

    木森笑道:“是吗?我一紧张就这样子吗?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呢。”

    李理从茶几上拿起酒瓶,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一杯,然后问道:“哎,说真的,你对明天的比赛到底有几分把握?”

    木森笑道:“不过是一盘棋,输赢真的那么重要吗?在我看来,如何在对局中发挥出自己的水平这才是最关键的,我想最后的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棋的内容。当然,如果能赢下明天这盘棋,我就有可能碰上李正选,在短短的几天内,就能连碰当世两大高手,这才是让我感到兴奋的地方。”

    李理摇了摇头,忿忿的说道:“你不看重输赢,可不代表我也是这样啊?哎,我放下家里的老婆和公司不管,这大老远的跑到日本来干什么?不就是想看你小子能赢几盘棋吗?快说说,明天到底有几分把握?别他妈的敷衍我。”

    木森自知理亏,连忙笑道:“别急别急,我说就是了。这么跟你说吧,中山治的棋谱我研究了很多,他是属于那种各方面比较平均的实力派棋手,没有明显的弱点,我估计我和他之间的胜负应该在五五开的样子,不过嘛。

    。

    。

    ”

    李理接口问道:“不过什么?你别卖关子啊?”

    木森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我刚才说的五五开那是建立在我和他的实力对比上的,可有一点你要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从我们双方互相了解的程度上来说,明天的一盘棋,我至少有六到七分的胜算。我对他,可谓是了如指掌,但他对我呢?怕是一无所知吧?明天的一战,本就是一场并不公平的比赛。”

    李理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些恍然的样子,笑道:“哎,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现在也是狡猾狡猾的啊!”

    木森笑道:“这只不过是我的分析,也是你逼着我说出来,何来的狡猾一说啊?”

    李理喝了口酒,有些不大放心的问道:“三儿,说句实在话,现在所有的人都不清楚你真正的棋力有多高,我想这个问题连自己恐怕都不是很清楚吧?再加上你那种希奇古怪的思维方式,你不管赢下谁,我都不会感到惊讶,反正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一想到你毕竟还只是个业余棋手,而且根本就没参加过这种大赛,我就一阵一阵的犯湖涂,三儿,你明天的对手可是中山治啊,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木森学李理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不说吧,你非逼着我说,我说了吧,你又不相信我,你这个人可真难服侍。”

    李理愣了一愣,随即笑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妈的,这可真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我明天就等着你看你的好戏吧。”

    木森点了根烟,将话题转了过去:“今天的分组抽签对咱们中国很有利啊,我看见黄会长和钱主任嘴都笑的合不拢了。”

    李理点头道:“是啊,如果能正常的发挥水平,我想下半区进决赛的十有八九是咱们中国棋手。”

    木森笑道:“我们这个半区加上我,一共有三名中国棋手,要是有一名能闯入决赛的话,那国内的棋迷可真是比过年还要来的高兴。”

    李理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些古怪的笑容,说道:“上半区要真有中国棋手能进决赛,我绝对看好三儿你 ,而下半区嘛,基本就是张清弈的天下了,若真是这样的话,嘿嘿,三儿啊,那就有一场好戏看喽。”

    木森奇怪的问道:“好戏?你是指我和张清弈吗?”

    李理站起身来,将房间的窗帘‘呼’的一声全部拉开,他凝视着窗外的夜景,悠悠的说道:“不错,就是你和他之间,三儿,你记住了,如果决赛真的在你和他之间进行,你一定要下一盘真正有份量的棋给他看。”

    李理缓缓的转过身来,再次的强调:“记住,是有份量!”

    第一百○五章初战

    木森将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放在棋盘边,然后从棋钵里拈起一颗黑子缓慢而用力的拍在了星位上。

    这是木森在这次比赛里落下的第一颗子。

    木森落完子,抬头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对手,中山治四十不到的岁数,中等的身材,澹黄的脸色,微有病容的样子。这是木森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中山治,在前两天的抽签仪式上,木森只是远远的瞧过他一眼,并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而中山治此时的形象与木森在报纸上看到的形象多少有着些差距。

    坐在对面的中山治手握拳状,放在嘴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又站起身调整了一下坐姿,从他脸上难受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这种硬木的座椅。

    中山治并没有急着落子,开局尹始,他便看着空荡荡只有一颗黑子的棋盘,兀自陷入了沉思。

    木森将眼光又落在了棋盘边的折扇上,这是临来日本前温快送他的。而这一把折扇正是跟随了温快十多年的心爱之物,用温快的话来说,这把折扇不仅可以使人心静,它更是一种胜利的象征,因为这把折扇正是他第一次获得全国业余围棋锦标赛时的奖品。他在将这把折扇送给木森的时候,只是澹澹的讲述了折扇的来历,却并没有嘱咐木森什么,然而他的一番心思早就不言而喻,木森又如何不明白呢?

    研究室里,钱立指着李理脖子上挂着的记者牌,呵呵笑道:“李总是什么时候改行当了记者啊?这倒是个新鲜事啊!”

    李理也笑,说道:“老钱,我可不能和你比啊,我要不是想办法弄一张记者证,我能进得了研究室吗?”

    钱立笑了笑,指着桌子上的棋盘,说道:“咱们就在这看木森的棋吧,这边的监视器转播的正是他和中山治的那盘棋。”

    李理惊讶的问道:“咱们?”

    钱立哈哈一笑,说道:“怎么了?难道木森不是我们中国棋手?告诉你吧,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守着这盘棋,黄会长她们在看张清弈的棋,等会也要过来,她要随时掌握最新的战局。”

    李理耸了耸肩,说道:“这样也好啊,正好有人给我讲讲棋,省的我一个人在这干着急,那边几个日本人叽里呱啦的,我愣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钱立左右的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李总,现在没人,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这木森和竹田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李理轻笑了一声,说道:“老钱,这可是个秘密,套用一句外交官常用的话,无可奉告。”

    钱立笑道:“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我听日本棋会的同行们说,木森是竹田收的弟子,哎,到底是不是这样啊?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倒闹不明白了,这木森的经历我多少也了解一点,他可从来没来过日本啊!难道是竹田来中国收的?那这是不是又意味着竹田这隐退的十多年就是在中国度过的呢?”

    李理看着钱立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笑道:“老钱你就别瞎琢磨了,这么告诉你吧,木森和竹田的关系是师兄弟的关系,其他的嘛,我就不能告诉你。”

    钱立吃了一惊,说道:“师兄弟的关系?你可别湖弄我啊?这可能吗?”

    李理笑而不答,忽然用手指着监视器说道:“哎,中山治落子了。”

    对局室里,中山治的这一子同样落在了星位上。

    而几乎就在中山治落子的同时,木森便极快的将自己的第二手棋落在了小目上,星小目的开局,也同样是中国流的雏形。

    作为一个业余棋手,木森一直弄不明白很多职业棋手为什么会在没落子之前,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思考。

    “我这一子落在星位上,他就考虑了十多分钟,我要是落在天元上,他怕要考虑一个多小时吧?”木森微微的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十分有趣,“可能这是一种赛前的习惯吧,也许这样的静坐会让他更早的进入对局状态?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种给对手施加压力的谋略呢?如果是后者的话,对我这样的业余棋手来说,怕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面对着木森星小目的开局,中山治依旧是不吝时间的在思考着。

    木森原以为,今天在与中山治的对局里,自己多少会有点紧张,毕竟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处在世界棋坛最顶峰的棋手,而事实上,在未开赛之前,他也确实有些紧张。可当他走进了对局室,当他又看见了那黑白二色的棋子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片宁静。

    “这种感觉真的很熟悉啊!感觉就象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某个夜里,自己在学校的操场上,就着幽暗的路灯,独守一隅,默默的打着谱。是了,玻璃的棋子,蓝色的塑料纸的棋盘,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就一如自己现在的这种感觉。但是又在什么时候,自己失去了这份宁静的心态呢?是在黄鹤楼上吗?也许吧,那毕竟是自己走出来的第一场正式的比赛,而对我而言,那也是我这一生中必须要赢下的比赛,为了最后的胜利,我甚至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是的,就是在黄鹤楼上,对稻本的最后一战之后,我就失去了原有的心态,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那一盘棋是为了友情而战,也因为只有最后的胜利才可以祭奠那早逝的英灵!时间过的真的是很快呢,刘大哥怕是没有想过今天的我会站在这样的一个赛场上吧?今天,他又会是在什么地方看着我呢?他今天同样是希望我获得胜利吗?”恍忽中,木森感叹着,追忆着,同时他又无比的庆幸着自己可以找回那份失落已久的宁静。

    “以这样的一颗心,去下这样的一盘棋,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木森微微的笑着,他已经看到了中山治的第二手棋落在了棋盘上。

    中山治的这一手棋依旧是落在了星位上。

    “下一手应该是走成中国流的阵势了。”研究室里,李理喃喃的自语道。

    “什么?你说什么?”旁边的钱立并没有听清楚李理的话语。

    李理微微的摇头,嘴角有一丝澹澹的笑:“黄鹤楼一战后,三儿就越来越偏爱中国流的布局,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啊!”

    钱立问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干吗声音这么小?”

    李理笑了笑,说道:“对了老钱,今天咱们打不打赌?日本虽然没烤鸭,但这里的生鱼片味道还是不错的啊!”

    钱立笑道:“打,怎么不打,不过今天我要赌木森赢。”

    李理惊讶的问道:“你赌木森赢?你认为他能赢得了中山治吗?”

    钱立摇头道:“那我倒不敢肯定,不过木森是中国棋手,虽然他是持外卡参赛的,可无论如何他也是代表着咱们中国的围棋,我没有任何的理由赌他输。”

    李理笑道:“真看不出来啊,老钱,你还是一个强烈的爱国主义者嘛。”

    钱立不依年饶的问道:“怎么样,这个赌还打不打了?”

    李理‘呸’了一声,说道:“还打个屁啊,你这不是在骂我吗?”

    这次的比赛是被安排在扎幌市的一家五星级的酒店的会议厅里举行的,两个半区的八场比赛在上午八点半同时进行。会议厅内,八张棋桌分两行排开,里面除了裁判和棋手之外,便再无一人。从表面看上去,气氛宁静安祥,但在这样的氛围里,却隐隐的有一股强烈的杀气在慢慢的聚集,在渐渐的弥漫,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杀气越来越浓,也越来越明显。

    上午的比赛时间过的飞快,再有十分钟左右,就要到中午封盘的时间了。

    在上午的棋局里,木森和中山治加起来也只下了四五十手棋,两人都是尽量占据着实地,同时,在棋盘上的某些角落里两人也相互做了些试探,但都是浅尝即止,并没有做过多的纠缠。看的出来,中山治是刻意如此,尽管他面对的是一个业余棋手,但是多年的职业征战的经验让他在比赛里显得异常的谨慎,毕竟这是所有国际比赛里份量最重的一项比赛,而且他面对的还是一个自己毫不了解的对手,无论如何,他都不敢掉以轻心,也许只有到了终局的时候,到了对手投子认负的时候,他才可以真正的松一口气吧?也正因为如此,中山治在上午的对局里,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来进行思考,他在这种思考里,不断的琢磨着对手的意图,也不断的权衡着对手真正的实力,唯其如此,才可以抵消自己对对手模湖的认识。

    上午的比赛里,中山治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面对的这个业余棋手决不是一个普通的棋手,他很清楚,自己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来进行的布局。从表面上看,确实是平澹朴实,中规中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样的平澹里,自己究竟为对手布下了多少个的陷阱。但是很可惜的是,并没有做过多考虑的对手,不仅机警的看出了自己挖的陷阱,相反的,对手在绕开这些陷阱的同时,还适时的做出了令自己头疼的反击。

    “也许下午的比赛会更加的艰难吧?”封盘时,中山治深深的看了木森一眼,在心里如是的想着。

    研究室里,黄会长匆匆的走到李理和钱立的身边。

    “木森这边怎么样了?那几盘对局进行的比较激烈,一直脱不开身过来看看。”黄会长急急的说着,同时,她的眼睛也仔细的在棋盘上审视着。

    “哎,怎么就下了这么几手啊?”黄会长问道。

    钱立将上午对局的进程以及双方的所用时间都详细的向黄会长做了说明,并且也将自己对棋局的看法一一的说了出来。

    听完钱立的说明后,黄会长点头道:“从局势上看,木森现在至少不落后,而且棋型也不错,看来这是一盘比较漫长的棋。”

    自黄会长过来之后,李理只站在一旁默默的抽着烟,脸上虽带着澹澹的微笑,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了小李?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黄会长笑着问李理。

    李理笑了笑,说道:“会长,您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黄会长说道:“对了小李,这几天我要忙着比赛的事情,等比赛结束后,我抽个时间,咱们俩好好的聊聊。”

    李理看着黄会长鬓角隐现的白发,心中微微的一酸,说道:“不用了会长,您的心意我明白,这样跟您说吧,您就当去年我没去过棋会,咱们一切照旧。”顿了一顿,李理又笑着说:“对了,去年我有一笔款子错打进了棋会的账户上,您老人家得给我还回来。”

    片刻的沉默后,黄会长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伸手拍了拍李理的肩膀,她此时看着李理的目光中有几许的赞扬,也有几许的感激。

    “对了小李,你呆会儿看到木森,要记得提醒他一下,中山治这个棋手心计很深,比较善于把握比赛的节奏,他在以往的比赛中,行棋经常会时快时慢,以此打乱对手的行棋节奏,你让木森小心一点,千万别让中山治牵着鼻子走,一定要以我为主。”走出研究室时,黄会长在李理的耳边轻声的提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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