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8月下旬,我正式接到农场人事劳资科的通知:让我到农场下属机砖厂报到上班。
前段时间,由于唐山大地震给我们日常生活带来的一些变化实在令人烦心,故我急切盼着能快些到一个新单位上班。因为有了班上,一则能为家里增加收入替母亲减轻一些生活负担:二则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充实一点。
就在我要去砖厂报到还没报到的当口,突然接到江城淑峰姐要带着刚满月的女儿金魏来镇赉农场的电报。说第二天上午10点坐大客车到张家园子下车。因此缘故,我没有立马去砖厂报到,而是跟老妈商量如何先做好接待姐姐回家这件事。
自打继父去逝到现在,这是淑峰姐第一次回家。期间,除75年11月姐姐怀孕时我跟钱杭老邢二姐去过江城一次外,其余时间都是靠书信保持联系。听说姐姐明天要带外甥女过来,我跟老五、老六都像过年一样开心和高兴。此时,15岁的老五和我有个相同的爱好,即愿意用我们自家“旋网”去家跟前儿的泡子打鱼摸虾。只见他第一个请缨要去鹿场后泡子给姐姐打点鱼。接着老五的话茬我跟母亲说今天要干3件事:一是去舒可果园买点沙果,顺便再弄几个西瓜香瓜回来;二是去鹿队买上几斤“砍头鹿肉”给姐姐红烧包饺子吃;三是去自留地摘点豆角、抠点新土豆,然后再到分场菜园子买点辣椒、茄子、黄瓜、柿子回来。听了我的计划,老妈也高兴了,说:“好!那我就再管邻居张罗点鸡蛋去!”就这样,在姐姐还没到家的时候我们全家人就欢天喜地的张罗开了……。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让我没想到的是老五在鹿场后泡子甩了2个小时的旋网竟打了能有20斤的鲫鱼,尽管累得像个“泥猴”似的,但毕竟终尝所愿。为了吃新鲜,回来后他把鱼先都装在了一只方水桶里养着;我这边不仅弄到4斤砍头鹿肉,而且还买了10斤沙果、10斤白糖罐香瓜和两个西瓜,同时在自留地和鹿场菜园子也弄到了豆角、新土豆、辣椒、黄瓜、西红柿等各样蔬菜;老妈从周围邻居家也串换到了30个鸡蛋。看来借着淑峰姐带女儿回门之机我们家可真是要过年喽!
第二天上午10点,我和老五两人一同去场部接淑峰姐了。我还是骑着我的“老飞鸽”,老五骑的是从董国文家借来的“东方红”牌“2.8”自行车。
大客车准时在场部门前的小广场停了下来。坐车的人不多,姐姐抱着孩子是最后下车的。我上去一伸手先接过了孩子;老五把姐姐左手拎着的旅行袋接了过来。冷不丁见到我们哥俩,姐姐高兴得满脸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当我们走到自行车跟前儿时,睡着的外甥女醒了,看到我的生面孔“哇”地一声哭起来,于是姐姐只好又把孩子抱了过去。随后,我骑上车用后坐带着姐姐便往鹿场方向走去了。
赶回鹿场家里的时候,老妈、老六和妹妹都高兴地在门前翘首以待。看到我们回来老妈乐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只见她一见到姐姐就把孩子抱了过去,随后便走进了屋里。
当把一切安置妥当后,只听母亲说道:“孝章啊,饭都做好了,你把几个青菜炒了咱们就先吃饭吧!”
随后,我快速地把饭桌放到南炕并摆好了碗筷。掀开厨房大锅一看,锅叉上有一盘卧鸡蛋和一盘红烧鹿肉,锅叉下边是“酱炖鲫鱼”。此刻,整个厨房都漂荡着诱人的香气。主食是早就蒸好的发面馒头。另外的三道配菜是“叉板黄瓜莱”、“糖拌柿子”和“辣椒炒土豆片”。这顿饭菜在当时那个年代也真的就如同年饭了。由此可见,淑峰姐在我们全家人心中的地位该是何等重要了。
姐姐回来的第一晚,全家人兴奋得几乎都没有睡意。通过姐姐和母亲一问一答式的长谈让我弄清了4个问题:
第一,姐姐是74年那批知青返城的。现在江城市江北粮油加工厂化验室做化验员。工作环境好、工作轻闲。唯一不方便的是家住江南大长屯通勤太远,每天都把大量时间浪费在坐公交车上了。目前正在联系调动工作。
第二,淑峰姐是1974年7月知青返城后结的婚。姐夫金魁竺现在江城市拖拉机配件厂任党总支副书记。该企业隶属于江城市农机局。是一家全民所有制性质的科级单位。姐夫有个盲人二哥,无子无女,晚年生活需要他尽照顾之责。
第三,淑峰姐生下女儿后没有奶水,加之上班通勤不便,所以需要把孩子放在家里麻烦母亲帮忙带一段。正因如此她这次才专程赶回镇赉。
第四,贵章哥在磐石朝阳山红五月大队的工作生活基本正常。无非是由于成份不好,外加总和一个姓陈的下放右派保持来往,故在公社知青办、大队和小队不着待见。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头上。政治上仍处于被压制状态。近期还看不到返城希望。
我是在姐姐回来的第二天早晨8点钟赶到砖厂报到的。砖厂地处舒可屯东北角的一个土岗之上。办公室就建在土岗的至高点,是一趟“干打垒”土平房。时任砖厂书记名叫齐振业,厂长是石明。在这个土岗后缓坡的最西端按南北走向建有一处13孔的大型“轮窑”;在轮窑周围80米范围内是成品红砖堆放场;在砖窑东侧相距100米处措置着一套机制砖坯生产线;位于砖坯生产线50米外的东部一大片区域是一趟趟沾着苇席和稻草帘子的砖坯晾晒棚。
用现在的专业术语说,砖厂是高强度的劳动密集型企业。轮窑只要一点着火就必须得三班倒轻易停不下来。因为每点一次火的花销都是很大的。当时,在我们这届毕业生之前的两届毕业生开始都是全班推过来的。但这种高强度劳动需要轮换,时间长了任何人都受不了。
当我走进砖厂书记、厂长办公室的时候,两位领导正坐在办公椅上,伏着办公桌写着什么东西。每人旁边都放着一只上边印有“抓革命,促生产”字样的泡着红茶的白色大搪瓷缸子。
齐振业是个40多岁、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看上去有点“瞎摸糊”地中等身材,说话有板有眼,思维非常清晰的一个中年男子。乍一接触给人以一脸严肃,不怒自威地感觉。是一位建国前参加革命的资深老干部。
厂长石明,30多岁的年纪、身材不高、圆脸、长得胖胖乎乎,两只眼睛不大,但却格外有神。是一位说话“齐扯喀喳”,办事果决又不失圆滑的具有不凡政治头脑的中年男子。他的弟弟石仑是砖厂的一名带班工长。
我进了办公室后,首先向两位领导自报家门。
齐书记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然后说话了:“噢,你就是陈孝章啊!欢迎你来砖厂工作!”说着话,起身跟我握了一下手。随后他用手一指石明,介绍道:“这位是石明厂长,打这往后你就归石厂长领导!”只见石明也站起身跟我握了下手,接着说道:
“砖厂的活可是很苦的,你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哟!走,我带你去后边见工长!”
“请齐书记和石厂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当我说完这句话后,便跟随石明厂长朝后山坡走去。
此时,砖厂的整个后缓坡上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石厂长把我直接领到了砖坯生产线旁边的一处土板房,这就是带班工长办公室。此时,正是他的弟弟石仑在带班。石明进了板房就说:“石工长,我又给你送来一位叫陈孝章的新兵!”看得出来,他们哥俩对我的名字都不陌生,想必肯定是运动会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一些印象。只见石仑站起身很热情地一边握手一边说:“欢迎!欢迎!我马上送你去工位。”
砖厂的工种共分有“烧窑工”、“起壮窑工”、“运坯工”等三大工种。前两个工种都是技术工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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