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道何往 长生茫茫

    午时四刻，邓飞叶还沉浸在舅舅离去的伤感中，正失神的摩挲着手上的手抄本发呆。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飞叶兄弟，开饭了，开饭了！去晚了就没了，赶紧啊！”

    ‘啪’突然被霍千钧这大嗓门一吓，邓飞叶手中的笔记落到了地上。

    “见鬼了，常此以往，非得被吓出病来不可。”邓飞叶恼怒地站起身来，推开门走出去，却看见木屋前霍千钧正在朝他招手。

    “飞叶兄弟，快下来，快下来，还记得那小道士说的话不，每日辰时一刻，午时四刻，戌时整，饭堂各开放两刻钟，过时不候，咱们需得赶紧了。”

    邓飞叶心中一暖，到嘴的斥责也吞了回去。从小到大，因为村中孩子的嘲笑冷落，自己性子也越来越冷，到如今自己还不曾有过一个玩伴。而舅舅除了指导他修炼，也没有太多时间陪着他，老是神神秘秘的消失几天或半个月。原来，事事有人惦记关心的感觉真好。

    当即他快步走下楼去，一边挥手道：“这就来了，急什么，有两刻钟呢。”

    霍千钧苦着脸道：“为兄如何不知道啊，只是那云忘，还有那个云清小道士，一个个牛逼哄哄、爱理不理的，此次又只有咱们两人入门，若是他们到了时辰见不着咱们，直接关了饭堂门，咱们可就得饿肚子了。”

    邓飞叶听得哑然失笑，也不再多说，当先往饭堂走去，霍千钧也是急急跟上。两人一路小跑般赶到饭堂，已经是近午时五刻。此时饭堂大门倒是开着，不过只开了左边侧门，两人进得殿内，只见几十排桌椅前只坐了云忘、云清及另一名十七八岁的小道士。

    云忘看见两人进来，懒洋洋地开口：“还以为你们这第一顿饭不想吃了呢。”

    “哪里，哪里，只是我们学习门规入迷，一时忘了时辰。”

    “哦，这般认真啊。”

    霍千钧嘿嘿傻笑，云忘倒也不再追问，对着另一名小道士道：“云河，领他们去吧。”那小道士应了声是，跑到大殿尽头打开几个木桶，一个里面装着白面馒头，一个里面装着咸菜，另一个木桶盛的乃是肉汤。

    两人个各取了几个馒头、咸菜，又盛了一碗肉汤，来到云忘面前坐下吃饭。霍千钧闲不住的性格，啃了几口馒头就朝云忘发问：“云忘师兄，这新人堂就你们三人嘛？若是某年入门弟子众多，可如何忙得过来。”

    云忘一边掰着馒头，一边缓缓开口道：“已经好几年这新人堂就我们三人了，其他人也不愿意来。”

    “哦，这是为何？”

    “云清给你们的门内介绍和门规想必你们上午都看过了，我们道宗现在有四万多名弟子，宗内八门，各门之间竞争得也厉害，每年宗门大比，排名多少就决定着在门中的地位。例如我们云字辈的大师兄云阳，他已经连续十年获得宗门大比云字辈第一名，因此虽然他不是云字辈入门最早的，但其他诸门弟子却得尊称他为大师兄。修行之人，都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都想成为那人上之人。我们道宗择徒又严，需得独自爬上朝天峰顶才有机会入门，能入门的不论男女老少，俱都是世上不凡之人，但到了宗门内后才发现，原来这里人人都是不凡。”

    说到这，云忘苦笑一声，意兴索然地把掰下的馒头扔进肉汤中，而那云清、云河两个小道士也是一脸戚戚然。

    不待霍千钧开口发问，他又接道：“宗内八门，武、法虽然都各有奇妙修行之法，但人有百万种，资质各不同，只有修行进展迅速和天赋极高的弟子，才能享受更多前辈的指点和教导。修行缓慢的，天资愚钝的，十几年或者几年如一日原地踏步的，各门的前辈长老自然懒得多花精力在其身上，一般就是让其自行修炼，自生自灭算了。但一个门派，四万多人在一起生活，自然需要各种从事采购、生产、接待、管理等诸般后勤事宜的弟子。大家入这道宗，都是为了修行长生之法，这些世俗职位除了一些有好处或者地位风光的，如‘传功堂’‘宗老堂’‘裁决堂’等，其他的职位却有谁会心甘情愿去做？所以，大家都想方设法逃避，现在我们道宗有四万多名弟子，负责诸般后勤事宜的弟子不过一千多名，当真是僧少粥多（注1），只好能者多劳，一人顶五人用了。特别是我这新人堂，除了每年接待三天新人弟子，平时有个屁事啊。所以就这云清和云河，还是我跟堂主哀求了几天才派来的，以前除了永远不到新人堂来的堂主大人，这新人堂里管事的是我，干活的也是我。”

    霍千钧又小心地问道：“云忘师兄，我看云清和云河好象年岁都不大吧。”云忘哼了一声：“你肯定会纳闷云清和云河两人这么年轻，怎么就被断

    定没有修行天赋，被派到这来消磨时光。”

    霍千钧嘿嘿傻笑，却是默认了。

    “这世间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这两个孩子很不幸就是斗争的牺牲品。”说到这云忘爱怜的扫了云清、云河一眼。而两个小道士此时都已经停下筷子，脸上浮现哀伤之色。

    “哦，这是为何？”

    “他们得罪了各自门中长老的嫡传弟子，于是便被扫地出门了，毕竟每门要派出干活的弟子都是有名额的，所以各门派出的弟子除了修炼缓慢的，便是斗争失败的。如今这两个孩子在我这里已经三年多了，除了每个月回门中听十天课，其他时间都只能自己独自修炼了，可惜我自己修为境界也不高，也不能帮到这两个孩子。”

    邓飞叶和霍千钧这才知道，为何这新人堂的俗家管事、跑腿道士都是爱理不理的模样了，原来同是天涯失意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云忘师兄，宗门内为何不订下轮换或者抽签的制度？”却是好奇宝宝霍千钧又发问了。

    云忘冷笑了一声：“无论是轮换制还是抽签制，这世间就没有完全公平的法子。各门也舍不得让资质好、进展快的弟子浪费精力到这世俗之事上。最后还不是把资质差、进展慢、或者不得门主长老喜欢的弟子派出来任职。”

    “那一旦被委以这后勤职位，就不能再换了嘛？”却是邓飞叶忍不住发问了。

    “换，那得有人替才行啊。我和云河来得时间不长，仅有三年多，但云忘师兄在这新人堂已经呆了二十八年了。”云清小道士也忍不住插嘴了。

    两人吓了一跳，不由仔细打量起云忘来。这一细看，还真发现云忘表面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但却一脸沧桑之色。

    “呵，公元一五六年，我便入道宗了，拜在正一门门下。至今已经整整四十三年。你们不用看了，我今年已经五十九岁。”

    “可师兄你看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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