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等候被夜风吹得冻得耳朵紫红的荷花叫进来,嘱咐道:“我去湘枫寺里为全家人祈福,最少要住一个月,不得被人打扰。”
“我不在家,福乐居就交给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管家,你和马嫂去帮着她们。”
“我枕头里有把铜钥匙,可以打开床底红漆木箱的锁。你从里面拿三万两银票交给大少奶奶做为家用开支。十万两银票交给老爷修堤。”
“各院的杂屋都有灵果,省着点吃,不要送人了,等我回来再向菩萨求。”
“初九,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回门的一部分礼物在咱们院的杂屋里放着。”
她听着荷花重复,挥手叫明王跟她爹娘说。
她一个月不回家,这么大的事,必须让爹娘知道,不然全家人会为她急死。
明王听到谢玲珑说要在寺院住一个月,顿时热泪盈眶,现在救人如救火,不是说感激话的时候,激动跑到谢奇阳、何七雪卧室的窗户下,急中生智把话说得滴水不漏,道:“谢老弟,小玲珑接到观世音的佛示,现在与我去湘枫寺为全家人祈福,在寺院最少住一个月,任何人不得探望。湘枫寺的明风主持也是接着佛示,怕我们耽误了吉时,亲自下山来接我们。”
谢奇阳半梦半醒,听得有人在外面说话,待听清楚内容,急忙坐起来去拿小衣穿,道:“我去送珑妹子。”
旁侧的何七雪睁眼醒了,紧张的问道:“珑妹子要去哪里?”
谢奇阳伸手摸摸妻子的脸颊,柔声道:“你莫起来,躺着。菩萨给珑妹子下了佛示,要她和明公子去湘枫寺小住一个月给咱们全家祈福。我去送送她们。”
明王哪能让谢奇阳跟去,道:“谢老弟,你在家陪着弟妹。我和小玲珑随明风主持上山。你跟我姑姑说一声,说我替她和两个孙侄儿祈福,叫她别担心!”
同一时间,谢玲珑回屋迅速的将衣物生活用品收进空间,将空间里的十三万两银票放进红漆木盒,又跑到杂屋收了几套新的床上用品、盆、浴桶放进空间,再将灵果、灵蜜酒、四只灵兽放在杂屋做两位表嫂回门礼。
明王的两个随从收拾好东西在院外等候,明风主持带着他们先行一步。
明王见谢玲珑忙碌的进出两个房间却是空着手出来,没有功夫问她,背着她施展轻功跟在明海身后飞上屋檐走直线去湘枫寺后山,兔起鹘落,转眼间消失。
谢奇阳穿好衣服出屋,看见廖小松、柄叔、吴嫂、秋云、冬月、马嫂、都披着外衣站在院里,问道:“小姐和明公子呢?”
荷花背诵谢玲珑临时匆匆教的话,见谢奇阳没有起疑心,吁了一口气。
谢奇阳叫下人们都回房,他进屋脱衣服接着睡觉,何七雪狐疑道:“怎么半夜去,天亮了去不行吗?”
谢奇阳通过修湘江长堤的事对观世音菩萨的佛示深信不疑,道:“这是菩萨的佛示,现在这个时辰上山,等赶到湘枫寺正好就是吉时。明伢子、山伢子刚成了亲,菩萨就来了佛示,这可是咱们全家的大好事,就是委屈珑妹子受苦了。”
何七雪疑心都消了,自豪道:“我的珑妹子是家里所有人的福星。”
谢奇阳感叹道:“明公子真是个重情义的,他除去老老太太、青伢子、城伢子,还要给咱们家祈福。”
何七雪捂嘴笑出声,道:“你还少说一位,明公子肯定要给平安娘祈福。明公子向来爱胡闹,但一说到亲事,脸皮还是很薄。”
夫妻俩哪里能想到明王在说谎,相拥着睡下。三号院的下人各自回屋。
岳麓山后山即北山,朝向阴面,一年四季见不到阳光,冬季阴冷潮湿,积雪难融,山顶冬风肆虐呼啸吹得碎雪漫天飞扬,气温比山下低了十几度。这里冬天无人会来。
距离山顶十丈处有几片不大的树林,树木的枝叶上都积着白雪。
一片茂密的松林中间站立着六只巨大黑雕,羽翼坚硬如钢,雕爪钩似尖锐弯刀,双眼紧闭,如同老僧打坐般定在原地纹丝不动。
六雕身后是两间旧木屋,平时白天黑夜屋子里都没有人,今夜一间木屋里面偶尔传出男子有气无力低沉的说话声。
木屋有门无窗,常时期锁着,空气阴湿有股难闻木头的霉味。
屋子东北角落里放着一盏灯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要灭掉的油灯,西北角落有一只外观剥了八成漆的破旧木马桶,挨着东面墙有三个用土砌成形状类似床的高土堆,上面垫着干草铺着半旧的褥子,除去这些再无别物,简陋的像个废屋。
一个穿着玄衣僧衣戴着灰兔毛皮帽的白眉老和尚坐在靠近门的那张“土床”上,面朝东方,盘腿打坐,双手合十夹着一串佛珠,干裂的嘴唇微张用低弱沙哑的声音念着《观音经》。床尾放着两个土黄色大包袱,里面装着一些干粮、药材、日常用品、碗等等。
老和尚旁边的“土床”上面并排躺着两个用成人穿着黑狐狸毛斗蓬裹的严实只露出一张脸呼气很小的孩子,床尾坐着一个戴着黑狼毛皮帽穿着黑衣双眼一脸悲伤的少年。
两个孩子眼睛紧闭,脸上布满恐怖的砖型小红色疱疹,分不出性别,偶尔小身子抽搐,紫红的嘴唇张开发出小猫一样痛苦呻吟声,叫人听着心碎。
少年皮肤古铜色,瓜子脸丹凤眼,剑眉直鼻,嘴唇右下角一颗芝麻大殷红的痣,五观如同刀雕般精致完美,只是浑身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杀气让人无法接近。此时,他眼白布满血丝,剑眉紧蹙,嘴唇苍白干裂出血,像是疲惫到极致,马上就要倒下。
最靠里的“土床”上躺着一个披着底部用金线绣着孔雀羽毛图案孔雀蓝色华贵斗蓬的小女孩,脸上长着几十个透明能见脓水的脓疱疹,垂下的两只眼皮上都有脓疱疹,比那两个很小的孩子看上去更加恐怖恶心。
少年有气无力道:“师叔,我去弄些雪水来。”这一路长途跋涉,带着的十斤灵果、鹿血膏、灵人参都给三个得天花的小孩吃了续命。他和师叔渴了就喝雪水,饿了就啃干饼,五天五夜没合眼,还得时常给三个孩子输送内力,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少年从包袱里取出一只红铜钵盂,去木屋外从树叶上弄了一钵盂雪,自己又吃了几口,被雪冰的牙齿发颤,体内热量不多,再这样下去,他都要熬不住了,何况近九十岁高龄的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