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丰三年,开岁时节,王府特批下人五日轮休。正值宫中举办晚宴,偌大的府邸静悄悄的,隐约有切切索索的声音传来。
西厢房。
“小青,把娘那包裹看好了,千万别乱跑啊。”苏雪舞蹲在房门前,用手戳了戳那小绿蛇的脑袋。后者乖顺地点点头。
她用木勺在自己的住所附近撒上火油,拍了拍手,拿手中的蜡烛点燃了木门。恰逢天干物燥之际,火舌一起就蹿得很高,一路噌噌噌地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苏雪舞背着包裹,把小青揣在袖子里,从曲曲折折的小径绕到王府侧门,被侍卫一拦:
“侧妃娘娘,王爷有令,开岁其间不太平,任何人不得无故出府。”苏雪舞眉头一皱:什么不太平?他分明是为了找借口把自己困在府里……她紧紧盯住侍卫的眼睛,后者被那琥珀色的眸看得一愣,很快回神道:
“娘娘,您就别为难……”
“唰”苏雪舞的眼眸突然变成金色,勾唇轻声吩咐:
“西厢房走水了,快去。”
侍卫像是被蛊惑了般,呆呆地转身,一边目光空洞地喃喃道:
“西厢房走水……了。”
苏雪舞看那侍卫不再理会其他,跑着去救火,心下一松,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冷中带怒的男声:
“本王的侧妃,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苏雪舞步伐一顿,霎时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看到尉迟轩身后的蓉儿后,琥珀色的眸内闪过一丝了然,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抿唇不语。
又是这副表情。尉迟轩袖袍下的拳头紧紧握起:她外表温顺得像一只小鹿,背地里却行事乖张,说的话亦真亦假。这样的她,如何不让他怀疑?可如今真相大白,她竟然想着一声不吭地离开王府?
“苏苏,对不起,我……”蓉儿缩了缩脖子道,惭愧地垂下眼睫,背在身后的手中紧紧攥着一袋金叶子,微微颤抖。忽然,空中起了阵阴风,眼睫下的瞳孔瞬间染上一层黑意,悄无声息。
他和她无声地对视了许久,苏雪舞终于开口,眸中闪过讥诮:
“殿下真是折煞民女了,民女只不过是山里的一个野丫头,配不上这侧妃之位。”
“把这侧妃娘娘的身份埋葬在这大火里,自己拿着龙铃花走得干干净净……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尉迟轩咬牙道。
“可还不是被殿下您给抓住了。”她笑了下,挑眉问:
“所以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把我打入地牢?还是杀了我?”袖中的小青耐不住寂寞,钻了出来,盘在苏雪舞的袖袍之上,嘶嘶地吐着红信子,豆大的眼睛狠狠盯住尉迟轩。后者看见竹叶青,突然极近嘲讽地一笑:眼前这个女子,生来不凡,若是太子派来的眼线,单凭这剧毒的蛇,自己就足以死上千万遍了。亏他先前自以为聪明地对她明朝暗讽,现在想来,真是愚蠢至极!
他心中百味杂陈,突然紧紧攥住苏雪舞的手腕,沉声道:“你……先跟本王回去。”
苏雪舞刚想甩开他的钳制,看到他背后不知何时被黑法术吞噬的蓉儿,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下意识地挡在了尉迟轩前面。
“哗”地一声,灿金的光包裹了二人,把黑气阻隔在外。可那黑法术似乎比以往强大了不少,几经周折,金光才与其堪堪打了个平手。她感觉心脏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仿佛有股外来力在狠狠撞击着胸腔,撞得她五脏六腑也跟着疼。
她紧紧咬牙,身体突然涌进一股内力,使得那金光骤然变强,绞杀了疯狂涌动在外的黑气。
“咻”一把匕首划破空气,被尉迟轩用剑打落,“咣当”地掉在地上。他急急转身,毫无防备地接住倒下的柔软身躯。一股淡而熟悉的冷香幽幽传来,他心底一颤。
“来人,叫大夫!”那无时无刻保持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少见的慌乱,惊动了空中飘浮的尘埃。
苏雪舞梦见自己与师父并排坐在小木屋前,看着白澄在青青草地上与山中小兽嬉戏打闹。突然,一个黑袍人猛地出现在白澄身后,手拿黜黑的铁环,狠狠往它头上一套。她大惊地看着白澄如昏迷般倒在地上,却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白澄——”她大吼出声,倏地转头,却发现师父不见了。
心底涌起的无端惊惧促使她从梦中吓醒,冷汗涔涔地顺着脖子往下淌。她一辈子无欲无求,最在乎的不过此二人。方才见他们在梦中出事,心宛若漏了风般慌乱空洞。
她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有些茫然地扫视四周,瞥见坐于塌下的尉迟轩,一愣。
“你醒了,可感觉有什么不适?”他哑着嗓子问。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大夫给她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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