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很快就过去了,吃完晚饭回房之后,我跟唐双开始收拾东西。
好吧,主要是她在收拾东西。
原来她带的那几个RIMOWA箱子里,装满了探险要用到的装备,而且都是双人份。像什么带灯的安全头盔、防毒面罩、手套、绳子、折叠式工兵铲……总之,人家可是有备而来。
为了不让付老爷子发现我们的行动,我们特意把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将iPod连接了室内的音箱,音量开到最大,以此掩人耳目。
我本来要帮忙收拾,但唐双说我帮不上忙,在一旁等着就好。于是,我在一片嘈杂的音乐声中,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看着黑暗中唐双忙碌的背影。然后,我回想起两个多月前的那一趟出行。
那一次去的是云南德钦一个叫雨崩的原始村落,然后从村子里开始登山,最后差点儿登上了卡瓦格博雪山的峰顶。
那一次,跟我一起结伴而行的妹子,我也以为她是单纯出来旅行的,谁知道她跟唐双一样,也怀着其他目的。
唐双要找的是一架多年前失事的飞机,而上次那个叫小希的妹子,要找的则是她已经失踪了好几年的大学时代的男朋友。最后,小希却永远地留在了卡瓦格博的峰顶。
上次是高山,这次是深海,两个故事的开头却有着相似之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结局,却一定不能再重复了。无论最后有没有找到那架飞机,我都一定要把唐双安全带回陆地。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的话,我就干脆陪她死在那里。
这就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觉悟。
“鬼叔,在想什么?”
唐双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坐在了我身边。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说话太小声听不见,扯着嗓子喊又怕被监听发现,所以我们沟通的方式,都是在手机的备忘录里打字,然后把手机拿给对方看。
我挠着头,在自己手机上打道:“没什么,就想着等一下会发生什么,能不能顺利找到那架飞机。”
唐双指了指手机屏幕顶部的时间,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说还有10分钟就到9点半了。
我们一起看向窗外,夜色像墨水一样漆黑,月牙估计是到了最小最细的状态。唐双刚才跟我商量好了,要到最后一刻才走出阳台,将被付老爷子发现的风险尽量减到最小。
所以这出发前的最后10分钟,我们只能坐在房间里干等了。
唐双在手机上啪啪啪打了一行字,然后递了过来:
“鬼叔,要不……我们还是放弃吧?”
我扭过脸看她,没想到那么坚毅、那么有主意的一个女强人,也会有犹豫的时候。
确实,这架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飞机,是她生命中的一个重要命题,重要程度不亚于普通人买房、结婚、生小孩。
面对这样重要的事情,会犹豫也是很好理解的。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我就算跟她讲不要去找更好,她还是一定会去找的。所以,我给的答案是:“不行,你说好了要带我装×带我飞的。”
其实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不出去找一定会抱憾终生。至于结果,能找到最好,尽力了还找不到,也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唐双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她懂我的意思。果然,她并不是真的想放弃,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支持和鼓励。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水屋外轻微的动静。
是那个印度飞机师开着鹤璞岛的黄色水上飞机,停在约定好的地方了。
再看看时间,已经是21点28分。
我跟唐双对视了一眼,互相点头,然后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背起背包直冲阳台。
黄色的水上飞机,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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