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搬家

    路小白的购物计划实际上又没有达成。

    整个下午逛遍了花溪县城，结果也并没有花出去多少银子。当时她在王家找到的碎银子有十多两，这在下河湾村足够一家四口过一年。但在县城，就远远不够了。她是打定主意不要继续住在下河湾村这种贫瘠的村庄，在吝啬的王氏手下讨生活——路家也不是真的那么穷，只是王氏太小气了，偶尔割一刀肉，排列顺序也是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她自己，偶尔会捎带上二妞三妞，但没有小白姐妹的份。偏心偏成这样，路小白一点也不想再跟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最近这段时间，路小白天天在给路二虎洗脑，说县城如何如何好，小斐能进学堂，小花能找个好工作，她能多吃点肉，结尾总以“娘亲要是还在就好了”结束。路二虎是个孝子，但媳妇本不该早死这件事早在他心里扎了刺，渐渐也觉得小白说的有道理，心动起来。

    返回下河湾村的路上，小白又兴致勃勃给他描述了一番以后住到县城的美景。路二虎道：“这几天我也在县城里打听了，我会木匠活，要找份工也不难。往年农闲的时候，我也常进城打零工，你娘那时候——”惆怅了半响，“小白，你脾气倔，不喜欢你奶，这我都知道。不过她到底是你奶，你也别老惹她生气。”

    “是我奶没错，”小白翻个白眼，“但做奶奶的虐待孙女，那就不要怪我不当她是我奶奶。”

    路二虎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转身递给小白，“喏。我知道你爱吃肉，这是新街口的老陈卤牛肉，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只是……唉。”

    小白接过纸包，甜甜的道：“谢谢爹爹。”卤牛肉冷了，但还是很香。小白不会拒绝任何肉食，在到家之前就把那一小块大概三两牛肉全都吃光了。

    老二要搬去县城！这事可把李氏激动坏了：凭什么那个傻乎乎的小叔子能搬去县城！

    路小白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告诉王氏，他们在县城有房子。路二虎要对母亲撒谎，颇是为难。但好在他一向老实，竟没人怀疑他说了谎话。

    他对王氏说，东家明年春天嫁女，雇了几个木匠打家具。他以前在县城打零工时候相熟的一个木匠介绍了他去，因为是长期的活计，至少几个月，东家不让回家，所以想把孩子们都带去县城。

    路大勇很是为弟弟高兴，“这是好事！你要是做活好，以后也就常有活计，能在县城常住是最好了。”

    王氏便说：“那家里的地怎么办？要收成了，家里没人干活可不行。”

    “我多干些活就是了。就是收成时候忙不过来，二虎回来几天抢收，也不是什么大事。”路大勇在鞋底敲敲烟锅。

    小白赶忙拿过烟杆，装上烟草，“爹爹去县城是好事。咱们家总不能祖祖辈辈都做个农民。以后小斐、满福、满贵都去县城里的学堂念书，不是很好吗？几年后弟弟们考了秀才，奶你也是秀才的祖母啦。”现编几顶高帽子，画个大饼，这都不是个事！

    李氏遐想了一下日后成为秀才亲娘的美景，倒也美滋滋。只是还是要争一争，“那万一东家要是不放人怎么办？大勇也不能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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