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起一个小巧的包子,撕开包子皮稍稍晾了晾便急切的放入嘴中,“唔!好吃!”
她把手上另一半包子递到苏妍嘴边,便咀嚼着嘴里犹有些烫的包子便含糊不清道:“姑娘尝尝,真的很好吃啊!”
新鲜的松菇和青菜,松软的面皮,在嘴中共同营造出鲜美可口的味蕾效应,苏妍眸子晶亮,点头道:“想不到流萤你的厨艺这般好。”
流萤赧然,挠挠后脑道:“姑娘,其实,其实婢子还会做许多吃食,只是,只是素日里懒……”
突地想到了什么,她忙道:“不过!不过那莲子粥婢子确实熬得不如姑娘的好。”
苏妍笑着摇头表示不介意。
流萤挺挺胸脯,道:“待日后下了山,姑娘想吃什么婢子就给姑娘做什么!若是,若是不会的,婢子也可向旁人学,一定是要让姑娘吃上的!”
“好!”苏妍宠溺一笑,点头道:“那我可就等着咯!”
统共蒸了十来个包子,苏妍吃了两个,流萤吃了三个,又给了借她们厨房的小僧人四个,便只剩三五个,流萤捧着碟子看了半晌,最终艰难割舍道:“姑娘,要不,把这几个包子给那个夫人送去?咱们吃了人家的莲子粥,送几个包子也是可以的吧,反正都是吃的。”
苏妍却是摇头,“不必了,这包子你吃了吧,我看你似是没吃饱。”
流萤圆脸一红,吭哧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姑、姑娘……”
她家姑娘就是喜欢说大实话。
苏妍打趣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手边的白瓷盅,道:“就送这盅松菇酱吧,拌饭吃咸香开胃,且还不是一下子就吃得完的。”
“哦……”流萤看了看苏妍手边的白瓷盅,拉长调子应了声。
苏妍一看便知她在想什么,笑着拿出一个青花瓷碗,“喏,这儿还有,给你留着呢!”
被轻易戳穿心中所想,流萤愈发不好意思,红着脸嘿嘿笑个不停。
外头天色尚早,收拾好厨房,苏妍回屋换了身衣裳,带着流萤往文殊殿后的寮房而去。
文殊殿后只一排寥寥几间寮房,苏妍问了殿前清扫落叶的小沙弥,轻易便找到吴青所在。
吴青是个中年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袭青衫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显出精瘦的腰身,苏妍到的时候他正在屋中擦拭一柄剑,剑刃锋利闪着银光,他神情专注仿若眼前的不是一个死物,而是他出生入死的同伴。
察觉门外有人,吴青剑锋一横,直直指向苏妍。
苏妍还未见过这般有着锋利气势的人,一时身子僵了僵,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吴青吴老爷?”
好在她这张脸让人生不出恶意,吴青收了剑,冷声道:“我便是,姑娘是何人?”
苏妍身后的流萤连忙拎高手里的红漆嵌螺钿食盒,颤声道:“我、我们是来还食盒的!”
吴青审视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食盒上。
苏妍解释道:“前些日子从一位夫人那里讨了些莲子粥,今日是来还食盒的。”
莲子粥?思及前些日子太后时常食用的莲子粥,再看那食盒手柄上确是宫中的标识,吴青心中大致了然,上前接过食盒,却觉手上重量有些不对,揭开食盒盖子便见到其中的白瓷盅。
流萤忙道:“这、这是我家姑娘特地做来谢谢那位夫人的莲子粥的!”
吴青面无表情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见此,苏妍也不再多留,带着流萤转身欲走,一回身却见月芝嬷嬷正从文殊殿偏殿往这边而来。
见她神色匆匆似有什么要紧事,苏妍避开道路。
月芝嬷嬷竟也就没注意到她,径直走到吴青面前,正欲开口意识到场中有其他人,她忙改口道:“夫人这两日夜里总是心悸惊醒,连着好几日,大夫给开了药方,可带来的草药中有一味用完了,你命人速速下山买来。”
心悸惊醒?
苏妍本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稍一犹豫,最终还是返回,对月芝嬷嬷道:“心悸惊醒,是否有盗汗、口干、手足震颤之状?”
她此言一出,月芝嬷嬷和吴青俱是一愣,吴青讳莫如深,月芝嬷嬷却是面上一喜,道:“姑娘来还食盒?”
苏妍点头,指指吴青身后桌上的食盒,“是,已还了。”
思及方才她所说的话,月芝嬷嬷又道:“姑娘说的这些个症状我家夫人确是有,不知……”
苏妍点头:“心悸惊醒,醒后难以入眠,并伴有盗汗、口干、手足震颤之状,应是营血蕴热,若我猜的不错,那位夫人应是近日忧思伤神。”
说着她看向月芝嬷嬷,待见她点头后,苏妍方才继续,“这症状却也是不必服药的,可以针灸内关、神门二穴,如此见效倒是快些。 ”
月芝嬷嬷略一思索,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吴青,吩咐道:“你命人下山去买药。”
又回身对苏妍道:“谢过姑娘。”
怕苏妍多心,她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姑娘,我家夫人身子金贵,我却是做不了主的,需得问问家中的大夫。”
权贵之家或多或少都有写规矩,苏妍亦不是没见过,自然理解,她清浅一笑示意自己理解,而后带着流萤离开。
月芝嬷嬷却是看着她的背影,长长的出神。
不止眉眼像,便是这份性子也像极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
***
“韩太医,老奴问上一句,这营血蕴热之状针灸内关、神门二穴是否可以?”一回到院中,月芝嬷嬷便马不停蹄去问了随太后出宫的韩太医。
韩靳年近三十,随太后出宫前已官至太医院院判,离院使只一步之遥,却不知为何甘愿随着太后出宫。
“关内,神门……”韩靳轻触自己身上这两大穴位,低声吟喃。
月芝嬷嬷安静等着他的结果。
蓦然,韩靳眼睑一抬,神色莫名的问道:“嬷嬷从哪里得来的法子?!”
月芝嬷嬷踌躇反问:“这法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韩靳摇头道:“不是,自然不是,这法子妙极了!”
月芝嬷嬷松了口气,这才道:“这是老奴认识的一个姑娘所说的法子。”
“姑娘?”韩靳皱眉,又问:“多大岁数?”
“十七八岁。”月芝嬷嬷愈发不明白韩靳意欲何为。
韩靳眉头拧得更紧,思忖一二,再问:“她身边可有一老者?”
月芝嬷嬷猛然想起什么,神色震惊道:“你是说……”
韩靳神色凝重的点头,“这手法确是师父独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