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知风要回陇右道的事情,谢观南是在小年当天才知道的。
悦庄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做祭灶洒扫,倒是没有人特意把老主人即将要出行的事放在嘴边,也不知道是睿王素来的行事风格,还是只有这次比较特殊。
虽是临近年关,县衙最近倒是不忙,但谢观南回小院住了两天后突然发现季熠给他在院子里种的那些花再这么疏于照顾下去就死得不剩什么了,所以自那之后隔三岔五都会记得回去一次。
原本季熠说从悦庄支应两个人过去打理,可谢观南硬是不要,于是他三两日就回去一次,季熠自然也就跟回去一次,悦庄上下都知道隔几天老庄主就要唉声叹气一次。
说到悦知风,谢观南就算是一个屋檐下住着这么久了,也还是觉得自己没法摸清楚这小老先生的脾气。见得到的日子,除了日常问安,他也不怎么盯着要谢观南和季熠陪他说话吃饭,可他们不在悦庄住的日子,回头总能听到冯肆悄悄跟他们说,老庄主又念叨怎么不见了他们的人影。
“你说老师到底是希望我们在呢?还是希望我们不在悦庄住呢?”谢观南有一次终于忍不住这么问季熠,其实他一直觉得悦知风脾气挺好,至少对他一直挺和蔼的,但每次他想要表达一下亲近之意,又总觉得好像不得其法。
“你养过猫吗?”季熠笑了笑,不答反问。
“没有。”谢观南不讨厌小猫小狗,但他天生不太会照顾活的东西,幼时养鱼养鸟,甚至养龟都能养死,他觉得自己不适合拥有宠物,后来再没去动养什么的念头,以免造孽,“怎么了?”
“老师不喜欢别人主动,他想找谁的时候一定要找到,找不到他就难受,恨不上天入地把人揪出来,但别人要往他身边凑,他就敬谢不敏,反而看你越来越讨厌。”季熠一边笑,一边指了指刚好从门口贴边路过他们房门的一只狸花猫,“这种习性我只在猫身上见过,所以我总觉得他的生肖应该是猫。”
谢观南看了看那只神气兮兮的狸花猫,那家伙似乎也感受到有人在注视它,还回瞪了一眼,这下谢观南还真从它脸上仿佛看出了几分悦知风的神色,顿时笑得止不住,骂了季熠一句,说若是他以后再看悦知风,怎么看都像猫可如何是好,太不尊重了。
悦知风既然要走,谢观南觉着今日这小年必须得陪着他好好过才是,因为不管是睿王殿下还是他边上这齐王殿下,都说不准过年的时候身在何方又是否能见上面,下一次再会又会在何时。以往他不在也罢了,既然如今他知道了,总要做点什么。
“你说陪老师吃饭就罢了,怎么还使唤起我来了?”季熠被谢观南推着去厨房的时候悦庄的厨子早已经把晚上的饭菜料理得差不多了,见到他们过来,忙齐齐整整站成一排靠到了边上,“你看,他们都做好了。”
谢观南知道悦庄的厨子都是手上有绝活的,他在这里住了多久就大快朵颐了多久,但今天他不需要这些大厨的手艺,所以冲他们微笑着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请他们出去休息,把厨房这块宝地暂且让出来。
“你做点什么给老师吃吧。”谢观南从边上取了个围裙给季熠围好,如果他早些知道悦知风要走,可能会打算得更细致些,但今日他散衙回来才听说这事,那便只能辛苦这位殿下了,“有一次吃饭时老师说,把你养这么大,知道会做饭给我吃,怎么从来不见你给他做过一碗汤。”
“胡说,头一次他去西雷山突然袭击我们,住了两天不都是我做饭么?”季熠原本下厨的机会就不多,做过的次数自然记得很清楚。
“那不一样。”那次是季熠为了躲清静故意和谢观南待在山脚有温泉的院子里,就算悦知风不出现,他也是要做饭给他俩吃的,多个人也不过多双筷子的事,“老师很少说那样的话,可见心里很介意,如今他要回陇右去,也不知下次见面要多久,你就当哄哄他开心吧,毕竟是小年。”
季熠亲自下厨给谢观南做饭都是在他们住的那个院子的小厨房里,又或是谢观南那边的院子,在悦庄的主厨房确实是没有做过,因为原本悦庄的大厨就比吃饭的主人还多,真轮不上他发挥,而他做给谢观南吃是情趣和心意高于手艺的。
“你怎么对老头这么好呢?”季熠早就不再开吃悦知风醋的那种玩笑了,谢观南对悦知风的爱屋及乌说到底源头还是在他,这点他还是明白的,“我十岁开始在他身边,都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你倒好,在悦庄住一日就把这规矩给做了一日,如今还要我下厨,你都快把老头养叼了。”
虽然季熠这么抱怨着,但却已经口是心非地动起手来了。不甚熟练地找出了要用的东西,从和面开始,没说打算做什么,但显然已成竹在胸,谢观南也就安心在边上看着。他是很想帮忙的,但每次他在厨房最后能做的事情,无外乎也就是递个盐或尝个咸淡,难度高于这些的,他也有自知之明,就暂时不挑战了。
“是你说的,悦青很早就去军营历练了,现在又成了家有自己的妻儿,他守在剑南道,一年有多半日子是不在老师跟前的,你想想看,老师在陇右也是一个人吃饭,难得跑你这儿来,你还拉着个脸,多不合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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