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感觉,萧瑟如古道渐凉的西风,凄美如暗夜飘零的落花。
是在时光的打磨中浅滋暗长的,它的名字叫寂寞。
——刘奕
沐阳人洗澡去了,于是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原地。
由于陌生环境产生的新鲜感,驱动着我的好奇,所以我并不急于回房休息。
我想趁着沐阳人洗澡的机会,好好的“侦查”一下他的房子。
我在房子里不急不缓地转了一圈。
除了卖鞋子的货架,他家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大致的布局上,和平常人家没有不同。
在沙漠里跋涉了大半天,我的腿和脚已经有点不听我使唤,我懒懒地坐到沙发上。
环顾四周,我被周围漂亮的挂件所吸引。
真的搞不懂,沐阳人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最吸引我的,无非是门口挂着的那扇珠帘。
无数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串联,就像我之前描述过的那样,像极了一帘泪水。
我别过眼光。
右边影影绰绰的磨砂玻璃门上,黑色的“蝴蝶”展翅飞翔。在“蝴蝶”的翅尾处,长长的羽翼在空气里漂浮。
为什么?
为什么门上绘着的“蝴蝶”,和我梦见过的一模一样?甚至细致到每条纹路都一清二楚!
我越看那些“蝴蝶”,就越觉得诡异!
那种诡异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细思极恐。
仿佛昨夜做过的梦,在今天通通上演了一遍。
我不崇尚这种先知的力量,这反而会让我对现实生活,产生严重的怀疑。
我们的世界乃至整个宇宙,会不会只是上帝的玩具?
冥冥之中,是不是一直有双眼,洞若观火地看着我们!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磨砂的玻璃门上,黑色的“蝴蝶”,还在挥动着漂亮的翅膀,却怎么也都飞不出去。
那蝴蝶真漂亮,像我梦里看到的一样,既诡异又神秘。
我入迷一般地盯着那门,看着看着,我在蝴蝶的黑色翅翼里,瞧见了沐阳人的笑容。
那是一种很有感染力的笑,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宣告着他的快乐。
意外的张扬。
只是,在他的双眼里,总有一种和快乐格格不入的情绪。
起初我看不懂,现在我明白了。
那是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伤,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原来,表面阳光温暖的沐阳人,和我是同一种人!
只不过,他比我更会伪装。
仿佛是在一瞬间,我醍醐灌顶,突然明白了一直不明白的许多。
以前我一直觉得,像我这样的人绝无仅有。
现在我幸运地遇见了另一个!
沐阳人,他就是另一个我。
当我在沙漠里提出要回去,接着看到他患得患失的笑容时。
我就已经知道。
总是笑意融融的沐阳人,本质上和我是一样的。
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下意识流露出内心缺乏的东西,通常表现在难以察觉的微表情。
比如沐阳人微笑时,眼神里的莫名情绪;再比如林屿安看我时眼里的空洞;还比如晴眼里忽明忽暗的光亮。
这是人类内心本性的表露索取,无法掩藏。
我们都是暗夜里徘徊的死灵。
看过最灿烂的笑脸,也见过鲜血淋漓的尸体。对此我们可以面无表情!
因为我们是同类人。
我们都一样!
真好,我笑。
这下,我就再也不用嫉妒沐阳人,再也不用嫉妒他没心没肺的笑。
我扬着唇角,拿起沙发上沐阳人给我的睡衣,然后匆匆地走进卧室,把它给换上。
睡衣没有任何做作的花样,干净清爽的浅蓝色,就是穿在我身上大很多。
我换好睡衣又走回客厅,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我偏着头,不经意地瞥见门口珠帘边上,挂着的一个奇怪东西。
它看起来像个白色的小网兜,下面挂着两片黑色羽毛。
有风从门缝透进来,其中一片羽毛微微震颤。
身后有轻轻的开门声。
我回头,沐阳人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棉布睡衣。
沐阳人对我露出一如既往的笑,然后问我:“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不过我这里可没什么喝的,只有白水给茶水,你选哪个?”
我随意地说:“喝白水就好,我喜欢简单的。”
沐阳人顿了一下,然后就又露出笑来,拿着杯子去倒水了。
过了一小会儿,沐阳人走过来,递给了我一杯水。
我接过水,就仰头大口地喝起来。
早就口干舌燥的我,一口气就喝完了整杯水。
沐阳人连忙结果我手里的空杯,然后又去给我倒了一杯。
我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然后接过水,用一种比之前文雅点的方式,一口口抿着。
我指着磨砂玻璃门上的蝴蝶,问他:“那门上的蝴蝶是谁画的?”
沐阳人腼腆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是我没事画着玩的!”
我的心突然颤了一下。
我紧接着问他:“你从哪里见到那样子的蝴蝶?”
因为很大声,让我原本就沙哑的声音,像撕裂般难听。
像沐阳人之前说得那样,那声音听起来,像只鸭子发出来的。
沐阳人并没有笑话我的声音,他就静静地看着我,脸上依旧笑意融融。
“我梦见过那样的蝴蝶。”他口气平淡地说。
我感觉呼吸一滞。
“为什么问起这个?”沐阳人问我。
我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确切来讲,是我不知道该用何种语气,告诉他事实真相。
我低头沉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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