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白照片

    白雪老太太心中不由地一惊：这也太离奇了。她不止一次地从相册中寻找过这张老照片，可总是找不到。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后人，再看到这张照片；更不愿意被后人再刨根问底，追忆往事。可是，她找了多次，始终都没有找到。今天，又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它居然自己飞了出来。这也太巧合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照片中的靓女，就是老太太本人。照片中的帅男，就是了她的大学同班同学同桌，是她的初恋，是她铁了心要嫁的人——高原。

    二人是一见钟情，死死相恋了整整六年。大学是不允许谈恋爱的，可他们二人好象是个特例。他们是手牵手步入校园，好象师生们都认可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学校领导层也好象是睁只眼闭只眼给予默许。不过，在学业上，他们可是为学校争了光。在校四年，毕业后两年，是她一生中最最快乐的时光。他们紧锣密鼓积极筹备婚礼，在距洞房只有一步之遥时，是他——她白雪爸爸的一句话，一棒打散了这对恩爱鸳鸯，活生生拆散了这对生死恋，上演了现代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中国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一个花甲子过去了。这是她最大的心结，也是她今生欠下的最大的一笔债务，是终身难以偿还的情债。虽然债权人并没有上门讨要，也没有通过任何方式向她索取赔偿，但她始终受到良心上的自责。欠债不还是一种霸道土匪行经，这让她饱受精神折磨。她无法挣

    脱这份套在身上的情感枷索。尽管她另觅佳偶，建立起新的家庭，生儿育女，已经看到第四代继承人，但从没有摆脱那段恋情的束缚。从心灵深处，她感到愧对自己的初恋情人。她耽误了人家大半生的美好时光青春岁月。人家抛弃名利地位，独钟情于自己，而自己最后却与人家分道扬镳，给人家造成无法言表的伤害。

    “白雪呀白雪，如果高原终生未娶，没有留下后人，你可是罪孽深重啊。”

    她手握着黑白照片，眼盯着照片上的俊男靓女，不由地就说出了声。

    白雪知道：这不是她得错。不是她不想嫁给高原。高原也理解。她这个独生女，无法违背父亲的意志。

    话说回来，若不是因为她，人家高原早就做了名门的乘龙快婿，早就娶得了富家的千金小姐。人家专心等待自己整整六年，消耗了大好青春时光。可是，最后是自己一方，是自己的父亲提出了附加条件，把人家一脚踹掉。人家是赔了血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雪老太太拿着这张黑白照片，说不出心中有多少感慨。说不出有多少内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她欠得是情债，终生都无法偿还。

    此时此刻，在千里之外的南城市，也有一位大老头子，手中也拿着同一张照片，正在默默地沉思。他就是高原。

    高原凝视着这张照片，这位靓丽的姑娘是他的初恋。他想到和她相识，想到大学的愉快生活。为了她，自己抛弃

    了名利，抛弃了舒心地工作岗位，远离故土，甘心在异地他乡做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为了她，每个周日，甘愿跑百十里路去相会。最后，还是忍痛割爱痛苦分手，落了个两手空空。

    他高原理解白雪，这不是她白雪的错。为了忘记这段难以忘记的伤和痛、爱与恨，不惑之年的他调回原籍。他的同学同事，都成为当地的局级干部，他仍然是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在讲台上耕耘。高原热爱教育事业，他对当官并没有兴趣。不过，当年大学毕业时，他若是直接回到原籍，他的职位绝对不会在局级以下。

    高原同齡人的孩子都上高中了，他的长子才呱呱落地。他把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留在了外地异乡，都贡献给党的教育事业。

    这张黑白照片，曾让父母大喜，也在全村引起轰动，也传遍了周围的十里八乡。可惜，风云突变，父亲没有见到儿媳就过世了。母亲倒是见到了儿媳，但不是照片上得这个女人。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吉利日子。高原也是无意中翻出这张照片。这是父母精心保留下来的遗物。想到过世的父母，他的眼里挂满了泪花。他的初恋曾给父母带来极大的安慰，初恋的失败，给父母也带来无情地打击。如今，他已经是个年已八旬的老人。已经做了爷爷、姥爷。但他深深地怀念自己的父母，难以忘记过去得那个年代。一幕幕地往事，在高原的面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