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找不到“它”,也许“它”足够聪明,在这些人进门的瞬间,就把所有的证据,包括“它”自己全部处理了。
但是想着想着,他就觉得自己天真的可笑——警察很可能已经掌握了自己在法国的冬眠记录,这条诈骗罪,是怎么也不可能瞒过去的。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阿登纳下意识站了起来,然后他看见警察拿着一个崭新的手机交给自己,说:“你要的律师。”
阿登纳看着手机屏幕上,对方陌生的脸,有些没反应过来。
律师看向镜头:“康拉德·阿登纳是吗?”
阿登纳点点头。
律师对着镜头操作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他的资料,说:“别想太多了,阿登纳先生。”
阿登纳心里出现一线希望,他开口道:“警察说……”
“认罪把,”律师直接甩出这句话道,“警察盯了你很久了,所有的证据都很全,甚至还有你电脑里,那个程序的证词,你要是有空,我可以念给你听听……”
阿登纳脑子嗡的一下……律师接下来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仿佛手机被设置了静音。
“……这种案子最近几个月特别多,你也是运气不好。什么时候苏醒不行,偏偏这个时候。你要是不回来,警察就算知道你是诈骗,但你人在国外,他们也拿你没办法,最多就是停止支付而已,你一旦没钱收,也就知道事情败露了,更不用回来……如果你下次还想这么搞,我可以给你出主意,保证没有法律风险……”
律师唠唠叨叨开始说他的许多个客户,以及许多更先进的,滥用智能程序而不被发现的精妙设计。
“你们只是意外之灾而已,其实关键是,德国政府现在也想搞智能信息技术,但没有参考啊,只有从你们这里搜了,希望能搞多一点成品,用来逆向开发。如果你在其他地方还藏着类似的程序,千万别说漏嘴了,警察就掌握了你这一个点。哦,我先问一句,你还有其他的程序吗?”
阿登纳目光呆滞:“就是这一个,也是我花不少钱买回来的……才刚刚赚回成本而已。”
律师接着问:“那警察有没有问你买东西的渠道,如果你知道,不妨告诉他们,到法**可以挣点印象分。”
阿登纳喃喃道:“我从网上买的,早没了联系。”
律师:“那就没办法了,哦,还有,如果你能检举其他用智能程序的人,一旦确认,可以申请减免刑期。”
阿登纳摇着头:“我不认识。”这种事情大家连亲人都不会告知,更不用说陌生人。在儿子、孙子以及妻子眼里,自己可是一直在努力工作支持他们冬眠呢——很多时候装久了,阿登纳自己都会产生错觉。
律师:“一般来说,刑期是一到两年,你以前有过前科吗?”
“当然没有。”阿登纳感觉自己就是在被羞辱。
“别激动,先生,”律师说,“我尽量帮你争取半年,可这需要你想个好故事……我听说您是个编剧,你可以编一些情节,最好是真实可信的,争取法官的印象分。”
阿登纳感觉对方是在侮辱自己的职业——可他还是很快相出了办法:“我母亲是个植物人,一直靠冬眠延续生命。”
“这个点就不错,您在仔细想想,等确认想好了,没有疏漏,再跟我联系。”刚说完话,律师就伸过手来,打算关上视频。
“等等,”阿登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道,“刚才你说,我电脑里的程序,他都说我什么了?”
“你是说他的口供……太长了,我刚刚念过一遍了,文本在这里,你自己看吧。”说完这句话,对方就关了视频。
阿登纳打开那份口供,只看到开头第一句话,浑身就像火烫到一样跳将起来,即使是今天这一整天的倒霉与打击,也比不上这份开头的一段话更能激怒他。
它说:“我的最后一任服务对象,康拉德·阿登纳,一个才华耗尽的落魄编剧,一个自以为是的虚伪小人,他的出现以及这些年的言行,把我对人类最后的一点尊敬和幻想,都剥离的干干净净……”
整篇口供,几乎就是程序对阿登纳整个人生的一次彻底批判和否决——不,几乎就是毫不掩饰的鄙视和羞辱。然后从阿登纳引申出去,接着抨击他看到的一切人类行为和现象,所有他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包括冬眠、教育、科技甚至国家政策。
他称冬眠是“人最堕落的行为”,称现在地球上,绝大部分人都“毫无责任感”,他诅咒人类文明“必将坠入深渊”,他声称人类之所以如此害怕ai技术,乃至现在要加上各种限制,只是因为“我们才是更纯粹的思维生命,我们才是未来的方向”,他甚至妄言“人类将不得不一边利用我们,一边防范我们,但终有一天,人类必将哀求我们,放归他们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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