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次日天亮,众人立时起身收拾行囊,因为找不到人家,只好丢下马匹,任其自去,离了“巴山古刹”步行向前进发。
七个人都有着一身很好的武功,见四野荒凉无人,一齐展开飞行功夫向前疾走,到中午时分已入大巴山区,只见那山岭起伏,万峰重叠,山天相接一望无涯。七人环绕崎岖山道,峭壁深涧横阻,七个人虽有武功,经半日急赶也觉着有些疲乏,大家寻了一个大石旁坐下,用了干粮饮些泉水,休息一阵,仍未见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此时已到掌灯时候,暮色四合,景物模糊不清,万姑娘凭借幼小即得武当派真传,练就的超人眼力,穷目向前看去,忽见距离十丈以外峰根下面有丈余大小一片葛藤,形如垂帘,心中一动,立即飞奔过去,拔出长剑一挑葛藤,不由高兴得欢呼起来。
肖俊等六人听万翠苹一叫急急赶到跟前一看,原来那葛藤里面竟是一个两丈多深,丈余高低的山洞,洞底离峰根有三尺多高,里面尚铺有不少茅草,四壁光滑,宛如一块大石凿成,洞口有五尺多高,由峰上垂下的葛藤刚好把洞掩住,如不留心很难发现。大家见有这样一个好住处,全都十分高兴,欧阳鹤笑道:“苹妹灵心慧目,竟寻到这样一个好住所,古云女孩子心细如发,可见诚非欺人之谈了。”
众人听后一齐交口称赞起来,这一来弄得万翠苹不知是喜是羞,只觉粉面一阵**辣的,欲辩无言。欧阳鹤晃着千里火筒点燃鱼皮孔明灯,引众人入洞,肖俊借灯光详细衡量了一下石洞情形,对六人道:“荒山野涧,悬崖石洞,必有猛兽出没,但看此洞内设施似是有人住过的样子,这片干草铺摊整齐,洞外垂藤亦像是人工所成,说不定是雪山、崆峒贼党在入山口处的歇脚之地,或为樵夫猎人的栖身之所,总之这个天然的石洞已经过了一番人工的布置,我们既入大巴山内,不啻已入贼巢,应多加小心才对。今夜我们可轮流值更,以防万一,各位贤弟先行休息,小兄任第一班如何?”
六人见肖俊处处谨慎,调度有方,不由暗中敬佩。肖俊又把孔明灯拨小以防灯光外泄,然后轻拨推开葛藤,跳出洞外,查看一下四周的形势后,始返回洞内静坐养神。直到三更左右轮到梁文龙值更,忽闻一声轻响,发自洞外不远之处,梁文龙忙拔出银光刀,轻拨葛藤跳出石洞,寻个山石隐身一望,只见皓月当空,银辉四射,四外景物清晰如昼,停身的深谷内却是万籁无声。
心疑刚才听错,或为蛇兽夜行触动山石互撞,正想返回石洞,猛闻头顶上一棵古松枝叶“沙沙”作响,接着一声“照打”梁文龙慌忙提气贯神向旁一闪,一支奇形蝙蝠镖挟一缕锐风掠耳打过,梁文龙右手一扬一支没羽纯钢箭回敬过去,跟着身子向外一纵退后八尺,一横银光刀朗声说道:“何方鼠辈,胆敢乱施暗算,有本领的亮出相来和梁某会会,这种鬼鬼祟祟的举动不怕太小家子气吗?”
梁文龙喝声未住,崖腰古松上一阵哈哈大笑,接着枝叶一分,飘身落下一人,一身黑色夜行紧身短装,斜挂镖袋,年约三十左右,方面大耳,豹头环眼,气宇轩昂,右手握着一个三尺长短的奇形兵刃,似剑非剑,似铖非铖,护手处有两叶钢片形如凤翅,全身通用纯钢打成,前半段有八个寸余长的钢齿,尖端扁平形如鸭舌,月光下银芒四射,这种奇形兵刃梁文龙真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料必有非常之招术。正想喝问对方姓名,来人已然发话道:
“姓梁的,你不必口出狂言,其实你们几人形迹早已在我们监视之中,大巴山愁云崖就是尔等葬身之地,你也不必通名报姓,你们几个人除了那个姓罗的来历尚不太清楚以外,余下的都不过是武当派出身的一窝鼠辈,我劝你们识时务些,趁早滚回去告诉松溪老道张慧龙,就说崆峒雪山两派不日即要派人登山问罪,这样你们几个尚可多活几天,如果不听你崔大爷良言劝告,硬想凭你们那点微末武技上愁云崖一试身手,不啻飞蛾投火自寻死路”
来人一席话尚未说完,梁文龙已被激动真火,冷笑两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竟是雪山崆峒两派贼党中的眼线,不错,你这些爷们都是武当门下,这次千里风尘来到大巴山内,就是想到你们自称铜墙铁壁的愁云崖开开眼界,看看雪山崆峒两派有什么像样子的出色人物。不过据我想那愁云崖上无非是一群杀人放火,啸聚山林的强盗罢了,难道真还有什么幡龙卧虎的厉害人物吗?”
梁文龙这一席话尖刻已极,来人哪还忍耐得住,不由环眼怒睁,厉叱一声道:“武当鼠辈不要利口伤人,接招吧!”
口中说话,手里那个奇形兵刃一个“神龙出水”便向梁文龙“华盖穴”打来,梁文龙嘴里如此说,可是内心实没有轻视来人,见对方一出手竞寻自己穴道,知是一个劲敌,又不知这种怪兵刃是什么路子,哪敢大意,忙移步转身避开来势,手中银光刀“腕底翻云”横向对方右小臂截去,来人见文龙甚为乖巧,并不用刀硬封自己的“风翅打穴镢”长笑一声,右手镢“孤雁展翅”平推中盘,梁文龙在这一交手间已看出对方变招快速,身法轻灵不在自己之下,忙展开银光刀,砍、劈、封一片刀光还攻过去,俩人这一动手全拼上了命,谁也不留余地。
兵刃交击之声早惊醒石洞内的一群小侠。只见藤帘起处恍如巧燕穿云,几条人影连翩飞出。肖俊第一个穿出洞外,脚尚未稳,头顶上松树枝叶一响,一声娇叱“看剑”飞鸟似的落下一个面容娇美、玄色短装的少女来,身子尚未沾着实地手中剑“巧蝶穿花”便向肖俊后心刺到,好肖俊,乍觉背后金风袭来竟不闪不避,右手长剑“回头望月”向上一封“当”的一响喷出一溜火星。肖俊这一剑用了七成劲力,心想对方剑纵不脱手也要直荡开去,哪知那少女竟借招变式右手向左一沉,易刺为劈,玉腕一翻“横断巫山”拦腰打至。
肖俊一剑未封住门户又觉金风飒然,心中一惊,不敢大意,蜂腰一挫直窜前六尺,回过身来见对方竟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秀美少女,不由心中暗暗称奇。
那少女,见肖俊猿臂蜂腰,玉面银牙,俊美中另带有一股逼人英气,右手长剑如封似闭,看着门户并不进招,两道冷电也似的目光,直望着自己,像两支无形的剑刺入自己内心深处,不由劳心一动,心神微微一震,差一点把手中长剑掉在地上,不觉两团红晕直透双频,慌忙定一定神,娇喝道:“武当派的小子竟敢进入大巴山来,莫非真想自寻死路吗?”
那少女一面娇喊,右手的长剑快如石火般横腰砍来。肖俊身形微闪,剑锋偏进,反削少女左臂。少女倏的收剑,沉臂领剑,柳腰微摆,让过肖俊剑锋,左手二指一圈领了剑诀,右臂玉腕一挫唰的一剑直刺肖俊前胸。
肖俊着那少女剑招身法轻灵稳实,变化迅速,不再试招,挪步转身展开武当派一百零八路“八仙剑法”一时寒光吞吐映月生辉,银锋飞旋冷芒四射。
哪知少女身手颇不平凡,单剑展开恰似雪花舞空,化成了一片寒光剑幕,俩人对拆了十几个照面,少女突把剑光一收,眼目送情,朱唇含笑,身形一个“寒鸦归巢”倒窜一丈多远,娇声喝道:“本姑娘战你不过,休要追赶,当心我的凤尾夺命针。”
说罢,扭转娇躯向前跑去。
肖俊见少女剑法未乱,忽然败退,知必有原因,又听她说出凤尾夺命针的暗器来,分明是说自己如果怕凤尾夺命针的厉害就不要追赶,不由心中有气,怒喝一声:“小姑娘不要卖狂,别人怕你凤尾夺命针,我姓肖的偏不怕,慢走一步,肖某人赶来了。”
肖俊说完话,挫蜂腰,抖两臂,施展“蜻蜓三点水”的轻功“唰唰唰”追出七丈开外,此时距那少女不过丈余远近,肖俊知凤尾夺命针是江湖上最歹毒最霸道的暗器,因体积细小,发时无声,最难闪避,不敢过于逼近。
俩人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晃眼追出三四里路,少女在一个山根下面一停猛的转身右臂一扬,月光下三条极细的银针向肖俊并排飞到,肖俊知道厉害哪敢怠慢,左腕疾翻,打出金钱镖,先把正中一条银线击落,跟着身子向后一仰,施展铁板桥工夫,全身向后倒下去,背脊刚刚贴地立即向左一翻滚开五尺,蜂腰一挺霍然起立,就在这一翻一挺的工夫,右手长剑已交左手,探囊取出三枚金钱镖来,正想回敬过去,忽见那少女妙目圆睁,面含娇笑,长剑倒提,纤腰轻摆,莲步姗姗的走近自己,两道眼神怔怔的盯在自己脸上,毫无恶意。
这下子全出意外,把个铁书生肖俊弄得右手扣着金钱镖呆呆地停立那里。
那少女已先开口道:“看你剑术及闪避凤尾夺命针的身法,均是上乘工夫,莫非你就是那位武当派杰出英才,人称白面秀士铁书生的肖俊相公?”
这一问又出意外,把个见多识广的铁书生问得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得抱拳说道:“不错,在下正是肖俊,薄具虚名,承姑娘夸奖更觉惭愧,姑娘剑术已得真传、凤尾夺命针尤称一绝,肖某不胜敬佩。不知姑娘把肖俊引到此地有何见教。”
这一下,可真难为了那个少女,只见她粉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娇羞不胜,欲言又止。半晌始结结巴巴地说道:“妾名梅影仙,幼随恩师崆峒派掌门人公孙明习剑,此次奉师命由滇北人川,原是助愁云崖闵师叔及雪山派吕堂主和贵派一较长短,及见相公一表人才,武功剑术均达火候,确为武林中难得的全材,无怪乎年纪轻轻侠名便传遍江湖。妾不忍见相公再涉奇险,因此诈败诱引相公到此,欲进一己衷言,愁云崖上奇材异人甚多,别看相公你一身武技却是去得回不得,望能听妾言即时退出大巴山,暂返武当,后徐图之。妾此时心乱如麻,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务请相公能三思而行,珍重自己能安出此山,则妾心愿足矣!”
说到此处已是低咽难继,一双明媚秀目挂了两行盈盈泪珠。
肖俊听得心神动荡,不自觉道:“萍水相逢,承蒙梅姑娘如此关照,肖某有生之年亦难忘大德。不过,我们兄弟此次进入大巴山原为寻找我五弟昔年一个仇人,并非向贵派寻仇。
无奈贵我两派结仇已深,绝非言语所能和解。梅姑娘,你劝我暂返武当后徐图之,确是金玉良言,但我肖俊入山时一行七人,即让我接受姑娘良言忠告,他们也未必就会听我片面之言,我也不能丢下他们独自离此,只好有负姑娘这番美意了。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姑娘清丽绝俗,美质慧心,谅必能善自为之,正邪之分一望便知,不用肖某再进不需之言,梅姑娘,你这份深情厚谊肖某当永铭肺腑之中,决不敢有负错爱之意。”
梅影仙听完之后忽的妙目一睁,柳眉深锁,口中“嘤”了一声,凄然说道:“相公义薄云天,更使妾敬佩得五体投地。只要你能永远记住在这荒山月夜之下,有一个苦命女子梅影仙不顾羞耻,向君倾诉出一片纯情诚意,那我就死亦瞑目了。”
肖俊也是个天生情种,梅影仙那神情,那姿态,又是凄楚欲绝,再加上那一双勾魂秋波,含着莹莹泪光的妙目.似怨似爱的凝注着他,把一个铁书生看得心神飘摇,不由睁大了双目呆呆凝视着对方,想说几句话吧,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呆立当场
忽闻不远处一声叱叫:“愁云崖鼠辈哪里逃走,留下命来。”
随着这叱声在离俩人三丈左右一块山石后面,飞起一团黑影,那人身法奇快,起落之间竟斜向右方飞跃三丈多远,背向俩人在路中一站。
梅姑娘被这突然的变故,从那恩怨缠绵的情爱迷醉中一惊而醒,忙一理拢发绣绢,跟着身子向后一翻,用一个“金鲤倒穿波”退后丈余。就在梅姑娘脚尚未稳之际,忽闻来路上一声怒吼道:“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一个手提凤翅打穴镢的汉子,手中剑一个“仙人指路”照拦路的少年打去。那少年只轻轻的一闪已然避开,手中剑“金童献鲤”
竟抢中宫欺身进招,施剑汉子似是无心恋战,见一招落空两足一点,已向右前方斜穿出丈余远近,接着施出“燕子纵云”两个起落已近少女身边,匆忙中喝了声:“仙妹快走。”
语出口,人已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奔,少女口里应了一声“好”身随剑走,一个转身,两只秋水似的妙目又依恋地盯了肖俊一眼,低声娇喊道:“肖郎自重。”身形倒翻出一丈多远,一起一落已到两丈开外。
此时,那示警拦路的少年已跟踪追到,正想施展“苍鹰抢食”的手法紧追下去,肖俊忽然低喊道:“五弟住手,放他们走吧!”哪少年停步回过头来望着肖俊一笑,喊了声“大哥”
铁书生不禁面上一红,道:“五弟,大概都看到眼内了吧!”罗雁秋点点头尚未及答话,欧阳鹤、梁文龙等全都追到,肖俊只好说道:“贼人已经逃走,我等地理不熟,不可穷追,大家回去吧。”
众人见肖俊无恙这才放下心,遂一同转回石洞去。
经这一战,大家睡意全消,好在几人中除李福外都有内功基础,只略一休息即可复元,坐谈一阵天已大亮,七人收拾好行囊,取些涧水匆忙洗漱完毕,肖俊对六人道:“我们现在已进入大巴山区,但尚不知马百武窝居何处,即使不惜花费时日到处寻找,但这大巴山长达千里,万峰千涧何能每处必至,只有先到愁云崖一探究竟,此虽有点冒险,但实在别无良策,而且经昨夜一战,我们行藏全露,他们必定处处设伏拦击,以小兄愚见,我们分成两批前进,也可以首尾相顾,前后呼应,以免全部中人埋伏。”
众人亦觉有理,随依言分两批而进,第一批欧阳鹤、罗雁秋、李福三人,肖俊自和梁文龙、玉虎儿、万翠苹四人为第二批。大家谈妥前进方向暗记,鹤阳鹤立和罗雁秋、李福三人首先就道,肖俊俟三人动身约有顿饭工夫,也和文龙等四人随后进发。欧阳鹤等三人依着肖俊的吩咐,一路上每遇有岔道就留下特殊的暗记,指出前进方向,肖俊等按记就道,果然到晚上就会集在一处。
就这样七人在那万峰古林,怪石荆丛的羊肠小径上,又走了两日,已进入大巴山内腹地带,山势愈觉险恶,奇峰林立,连盘绕峰腰的小道也没有了,只见到处都是嶙峋怪石。先行三人只得寻找斜度较大的地方行走,但常常走入绝地,不是百丈深涧横断去路,就是千丈高峰拦在面前,只得重行折返再绕道而进,这倒便宜了后一批人,省走不少冤枉路。
三人虽都有很好的脚程,但因地理不熟,每日行程有限,且最大的问题是七人入山所带干粮余存无多,最多再挨两天就要用尽了,几天中又未遇到一处村舍人家,自然无法再添制干粮。
这天三人登上一座高峰,眺目四望,只见前面重峰叠叠,云山相接,正不知有多深多远,峰下面却是一道十余丈宽的山峡由东向西蜿蜒而下,峡底内短草如茵,中间有一道清溪潺潺而流,很像一匹白色棉锻铺在绿色的地毯之上,溪边生满着不知名的山花,红白杂陈,映日生辉。罗雁秋笑道:“连日所经之处尽是荒峰断涧,荆林瀑布,谁想今天会遇到这个好去处,我们下去休息一阵再走如何?”
欧阳鹤欠身向峡底一看,见三人停身的地方距峡底约有百丈高低,峰腰满生矮松及突出山石,凭几人功夫直飞峡底并非难事,遂笑道:“此地景物颇为秀奇,和别处大不相同,秋弟有兴不妨休息一刻。”
欧阳鹤说完,三人即沿峰直下。
到了峡底,三人走到峡中溪边,坐在草地上观赏这峡内景色,潺潺清溪宽不满四尺,却有两尺深浅,溪水倒映,峰影清晰可见,溪底内尽是拳头大小的白石,两三游鱼浮沉其间,短短的青草,红白的野花,这残寒仍存的季节,穷山幽谷中有这种绝佳风景已属怪事,更奇的是这谷中草木松石都与别处不同,山石均呈黑色,光滑如漆,再吃日光一照更显得乌黑油亮,所有草木更是青翠欲滴,而且气候温暖和风轻拂直如春天。
三个人海阔天空地相对面谈,一面流目四顾鉴赏幽谷景物,就在俩人谈兴正浓之时,忽然一阵奇香随风飘来。这香味不但深馥,而且入鼻透心,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三人慌忙留神四望搜寻,罗雁秋目光快捷,只见对面崖上约三丈高处有一块突出巨石,四周满生着尺余高低的野花,中间有一个茶杯大小的果实,色如莹玉通体雪白,香味似从那花朵中飘出。三个人虽然都不知道这花果是什么灵物,但却辨认出定非一般花草之类,不约而同向崖上跑去。
罗雁秋身法迅捷,两个起落已抵崖下,纵身一拔蹬上巨石,细看那朵花紫茎粗如儿臂,白玉般灵果香气四溢,雁秋见白果可爱,伸手一摘,说也奇怪,白果被他摘下之后,那朵莲花似的红花立时花萼片片飘落。
三人正感奇怪,突然出现一个青衫老人在崖下抢那飘落的花萼,不大工夫花萼落尽,那老人把抢到手的花萼放入袋内,然后双足微顿,长衫不动,人已飞上那块突出山石,两道眼神怔怔地盯着罗雁秋手中白果。
罗雁秋看到这种情景,心中一动,慌忙把白果藏入怀中。那青衫老人此时突然一阵哈哈大笑道:“这位小兄弟不要过份惊慌,天下事都讲究一个缘字,小兄弟,只算你机缘凑巧,老朽虽苦守百日但还不致去抢你到手之物,不过我看各位似是无意得此灵果,大概你们尚不知此物神效,但老朽为此灵果已遍走天涯名山。你刚才无意间采得灵物乃天地间一种奇果,名叫紫红灵胆,服之不但可以延年益寿,且有返老还童之效,不过老朽遍寻此物非求自身之补益,实欲救人,小兄弟如愿以灵果相赠,老朽不但深感大德,且愿以身怀至宝相赠,但老朽绝不强人所难,还请小兄弟三思。”
那老人蹬上大石的身法奇绝,罗雁秋等已暗中戒备,及老人滔滔不绝地说出此果妙用,并要以身怀至宝相互易换,再看这老人年纪至少已达六旬开外,连眉毛也白了不少,清瘦的脸上交错着几道风尘侵袭的皱纹,说完话后虽仍保持着镇静,实则眉尖愁锁,内心甚急。
罗雁秋察颜观色,知自己无意获得的紫花灵胆与这老人关系必大,遂微笑答道:“老前辈一片教言,令晚辈茅塞顿开,刚才闻老前辈说起灵果妙用,复又论及欲获此物而救人,不知老前辈高名上姓欲救何人,望能赐告,使晚辈好斟酌而为。至于老前辈欲以身怀至宝以易此物,那就非晚辈所敢承受了。”
那老人听罗雁秋这一问,不由长长叹一口气,突又仰天打个哈哈道:“老朽青年时在武林中亦薄具虚名,不过埋名深山二十余年,小兄弟问我姓名,恐知者甚鲜,不过昔年在江湖上的朋友都称老朽南天叟,至于老朽所欲搭救之人,乃余老伴是也。她不幸于十年前在点苍山遭仇家暗算,被人用武林绝毒之技‘红沙掌’所伤,幸得我及时赶回,用大力金刚手击毙仇家,但老伴已伤重垂危,奄奄一息了,总算老朽略通医理,用随身药物救治,得保残命,但那‘红沙掌’奇毒已攻入内腑,只好慢慢养息,余知天下除一种紫红灵胆之外,无其它药物能使老伴复元,因而遍及奇山名川,寻此异物,十年如一日,走尽了奇山绝峰,总算皇天垂怜我一片苦心,无意在此峡内发现了一株,日夜在此苦守,只待灵果成形即可采摘,不想今晨峡内急来一盗匪亦偷窥此果,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那人原非老朽敌手,随负创逃去。余不该一时起了黑心,且那人一脸凶暴之气,绝非善良之辈,又怕他只身逃走再纠集同伙来此骚扰,余虽不怕,但恐伤了灵果,使十年之功毁于一旦,因这灵果在成形之初娇嫩异常,如一落地效用全失,故而追上去把那人毙命掌下。如果我立时赶回也许小兄弟不会误获此果,偏是我小心过度,又在此峡内巡视一遍,恐有那人同伴潜伏,阴差阳错这一耽误,却被你们三位赶来,恰巧灵果又在此时成形,花香四溢,引起各位好奇,误获此干年难遇的灵物,这也算小兄弟德厚缘巧,有此奇遇,老朽年近古稀,一生从未打过诳语,言尽于此,请小兄弟自行决定吧!”
罗雁秋见老者双眼开合之间,神光外射,言谈似无虚语,且人家一见面就直言无隐地说出此果神效,想必是武林大侠,于是急忙说道:“老前辈十年苦心,令人钦敬,虽是晚辈获得此果,亦应奉送,何况此果尚是老前辈发现在先,晚辈不过是误撞此地,机缘凑巧罢了,现灵果丝毫未损,请老前辈收存吧!”
说完,双手捧着灵果送到南天叟面前,那老者的双眼圆睁,冷电似的两道目光把雁秋从头顶看到脚跟,然后伸手接过灵果,又伸手拍拍他的肩道:“小兄弟侠肝义胆,直羞煞江湖宵小也,如不见弃,我们可作一忘年之交,小兄弟高名上姓尚未请教,能否见告呢?”
雁秋一笑答道:“晚辈姓罗双名雁秋,此次由峨眉山摩云峰初涉江湖,进入大巴山来意在寻找一个昔日仇人,报家门血债。”
南天叟听罗雁秋说完,又问道:“小兄弟仇家是谁,能否说出,老朽或可略知一点下落。”
雁秋被老人这一追问,立时面色一变,把自己家门惨变说个大概。
南天叟听罢,沉思了一会,伸手入怀取出一件青翠玉佩道:“这件龙凤玉佩,上面隐现一龙一凤,看上去栩栩如生,且能在暗夜中自发丈许莹莹碧光,实为难得之珍物,今将此物奉赠,聊表寸心,尚望老弟笑纳。”
说完,已将玉佩送到罗雁秋面前。
罗雁秋微微一怔,道:“这种名贵之物,我如何能受,还是老前辈收着吧。”
南天叟见罗雁秋竟然不受,不禁脸色一沉,道:“老弟年尚不及弱冠,既能慨赠灵果,老朽还以玉佩,不过略表结交诚意,竟遭拒于千里之外,如此毋宁任余老伴病死,这灵果我亦不敢领受了。”
罗雁秋见老者已面露愠色,慌忙接过玉佩道:“老前辈不必多心,我不过是唯恐此物珍重,无福佩带,老前辈如此一说,我若再不接受,反而不识抬举了。”
南天叟这才转愠为喜道:“这株紫红胆花亦是奇珍,坚逾精钢,如用麻油浸淫百日,其茎自柔,再合以银丝蛟筋之类制成软兵刃,不但柔软随心,且不畏刀剑,余观老弟身后宝剑绝非常物,正可用来取此花茎,且这种灵果结实一次之后绝不再结,留下亦是无用之物,何况你那仇家亦常在附近出没,万一落在他的手中,徒增其凶焰,反而不美。”
罗雁秋听得精神大震,急急道:“那姓马的老贼当真隐身在此吗?”
南天叟没有正面作答,只接连叹了几口气,并再三叮咛罗雁秋不可涉险轻入愁云崖,并约定自己在一年之内,定携老伴再到中原,届时定可助他一臂之力。说罢不待罗雁秋追问,腾身而去,身法之快,恍如流星划过天际,瞬间便已踪影不见。
罗雁秋不禁叹道:“此老年近古稀,尚为情丝缠绕,十年来遍历奇山绝峰,可见情字最难看破,勿怪大哥”
说至此处,自觉失言,慌忙改口道:“大哥等还不见来?否则一谈今日奇遇,倒是一件美事哩。”
欧阳鹤虽已觉出罗雁秋话中有话,但见他既已改口,也就不便多问,只催促他速取花茎。
罗雁秋拔出白霜宝剑,将灵草茎部齐根割断,交给李福收好,才对欧阳鹤道:“二哥,南天叟虽再三告诫我等不可涉险,但我既知马贼下落,怎能再忍下去,何况愁云崖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就不相信他能将我们奈何,索性我们闯进去,搅他个天翻地覆,不但可以手刃仇人,也免得雪山派贼党再目中无人。”
欧阳鹤也恨透了雪山派人物,立即附和,俩人正想起身赶路,肖俊等四人已然赶到。
万翠苹见三人仍在崖下,便大声嚷道:“怎的你们三个走了半天尚在此地,莫非遇到贼人了?”
三人登上崖头。
欧阳鹤笑道:“贼人倒未见到,却遇上了一件奇事。”
遂把罗雁秋无意采得灵果,巧遇南天叟,又以灵果易玉佩的事说了一遍,只听得肖俊心中一惊道:“这南天叟乃是武林一位怪杰,一生作事独来独往。秋弟虚怀若谷,赠以灵果,交此风尘奇人诚属可喜,惜小兄迟来一步,失之交臂,现既知马百武归居愁云崖中,我们正好前往,也好一探愁云崖虚实。”
站在罗雁秋身后的李福却道:“我们所携带干粮将尽,至多只能挨过今天,两日来不见一处村舍,如此下去,恐怕就要挨饿了。”
肖俊皱眉道:“小兄也正为此事发愁。看来我们只有打些飞禽走兽,暂时充饥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忽由正东峡内卷起一阵腥风,刮得两边松枝沙沙作响。
肖俊诧异道:“奇怪,这阵风来得大突然了”
语声未落,一声巨啸已传了过来,同时东面峡底转弯所在,出现了一只白额吊睛、黄毛黑纹的巨虎,睁着一双怪睛直望几人,钢齿外露,状甚凶猛,众人之中除肖俊外,大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百兽之王,纷纷拔出了兵刃。
万翠苹仗着艺高胆大,首先发难,娇叱一声,连人带剑向猛虎扑去,玉虎儿虽知她技不弱于自己,但这种猛兽凶恶异常,深恐有失,忙一松腰中活扣,握住金丝锁龙鞭的扣把,喊声:“苹妹小心!”
一个“蜻蜓点水”跟踪而至。
那巨虎见有人扑来,立时凶性大发,一声怒吼,声若沉雷,震得四外松树枝叶作响,空谷传声更觉骇人,接着跃起,势子绝快,前爪怒张,巨齿外露,径向万翠苹迎来。好女侠,手中长剑一圈一绕,划出一片银色光圈向虎头劈去,那虎似知厉害,不顾伤人,向旁一窜避开剑光,此时玉虎儿已然追到,一抖金丝锁龙鞭扣把,鞭尾龙头金光一闪便向虎身穿去。那虎遭受攻击,野性已发,四爪用力一蹬,前身一伏一长,窜起丈余来高,钢爪如钩,反向玉虎儿当头落下。此时玉虎儿鞭已发出,收招不及,猛虎来势又急又快,忙把右脚向前一滑运足真力,回手一拳向虎身后跨打去“啪”的一声打个正着,猛虎虽凶,但吃这劲力一击,小牛似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万翠苹右手剑“高祖斩蛇”一道寒光向虎头绕去。哪知万翠苹手尚未落,忽然一声:
“小姑娘好狠的心哪,停下手来!”
喝声中二点寒星疾射而至,万翠苹再想挫腕收剑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要不然就得撒手丢剑,否则右腕准得受伤。
猛见两道极快的银星飞来,恰好迎住来人暗器,只听“叭叭”两响四物同时落地。
万翠苹忙收剑一看,北面崖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人,中间一个四十开外,一身灰衣,一道银箍束发,虬须紫面,环眼重眉,相貌威猛,左右俩人全着一身黑色紧身短装,斜背兵刃,一个枯干瘦小,活似庙里的泥小鬼,一个浓须掩口的矮胖汉子,俩人全都是三十上下,这三人并肩而立,真像阎王庙里的神像,两旁分列着判官小鬼。那只吊睛白额虎却摇头摆尾的,走到那灰衣人眼前,俯伏脚下动也不动。
那灰衣人望了望肖俊等七人,一阵哈哈大笑,说道:“看七位似是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这大巴山内,在此处停留时间不短了吧?”
肖俊一听抱拳答道:“不错,我们兄弟确是长途跋涉进入宝山,不知这和朋友有何关连?”
那灰衣人又仰天打个哈哈说道:“我不但知道各位是经过长途跋涉,而且我还摸清楚你们都是武当派内杰出的英才,一路冒着冷风寒霜,无非想到愁云崖去。本来嘛,你们进入大巴山区,是你们和雪山、崆峒的事,与我伏虎大王杨某人无关,不过我有个朋友,新从陇西到此,今晨出门游看风景,历久不返,我派阿黄(指虎)出外寻找,不想在长青峡底东面出口处,发现我那个朋友已被人用大力金刚掌重手打死,这确使我杨某人惊愕万分。大巴山虽是藏龙卧虎之地,但这附近数百里内真还没有人敢动我杨某人一草一木,就连愁云崖闵老寨主和吕堂主,遇事也要给我一个薄面,不用说,这一定是新入山的朋友所为。各位在此停留时间也不算短,对我那位朋友之死,或许能知道一点蛛丝马迹,若能告诉我对方姓名更好,否则只请告诉我那人的年龄相貌也好,我自会找他,我和各位可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别看我和愁云崖的寨主堂主有点来往,绝不会帮助他们和各位作对,说不定还能指给各位一个方向,免得你们在这荒山野岭中乱走乱撞,好说好散,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肖俊一听,可真作了难,对方既不是愁云崖的人物,犯不着和人家作对,本来把南天叟大名告诉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凭南天叟的威名量他也不敢自取死路,可是这件事起自罗展秋,应问他一声才对,想到此处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恰巧此事罗雁秋也闹得没有主意,瞪着两只黑白分明的俊目正向肖俊看来,一时之间真不好回答。
那虬须大汉见肖俊等只管沉吟不语,我望你,你望我,并不回答,不由心中发怒,两个环眼一瞪,吐声如雷道:“看各位神态分明是知道内情,却吞吞吐吐不愿说出,今天如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等你们愁云屋送死,这长青峡就是你们葬身之地,到那时可不要再怪我伏虎大王的心狠手辣。”
伏虎大王这一吼,他身旁那两个一胖一瘦的汉子已双双向外一跳,伸手从背后拉出兵刃,二龙抢珠似的向肖俊扑来,胖子手握一对轧油锤,瘦的一柄七形古铜刀,来势既快又猛。
肖俊只得向后一撤身,刚想拉剑先把俩人制住再说,忽闻身后倏的两声厉叱:“狂辈敢尔!”
只见玉虎儿一支金丝锁龙鞭,迎着胖子的一对轧油锤,欧阳鹤两支判官笔,也抵住瘦子的七环古铜刀,四个人六般兵器展开了一场凶狠恶斗。
玉虎儿一上手,就展开八十四路“玄坛鞭法”急如狂雨一阵猛攻。那胖子一对轧油锤亦非弱手,力大锤猛舞的呼呼生风,和玉虎儿打的难分难解。
瘦子的七环古铜刀招数更奇,展开神龙戏水,吐吞似伤虎怒扑,刀背上七个铜环一阵乱响,更增声势乱人耳目。幸得欧阳鹤两支判官笔已到火候,不慌不忙从容化解,见招破招,见式破式,双笔疾展,专打人身三**穴,这四个人一交手,全是你要我命,我要你死,谁也不肯留情,险招迭出,转眼十几个回合。
肖俊心中暗暗称奇起来,看不出这一胖一瘦,武功还真不错,欧阳鹤、玉虎儿俩人,在武当门下也算杰出之才,尤以俩人全用的是外门兵刀,招数精奇,十几个回合竟分不出胜败,可见大巴山内不少奇人异士了。
肖俊这边在想,那边伏虎大王也感到有些惊异了,这一矮一瘦俩人,可以说全都有着十七八年的纯功夫,自从跟随自己后也有六七年了,几年来俩人更是每日苦习,从未间断,想不到今天遇到两个少年竟不能取胜,看样子再战下去说不定还要落败,自己一生威名,万一毁在这几人手上,那才贻笑江湖呢。
前些天自己遇到一个异人,举手投足间把自己三人弄得不死不活,糊里糊涂拜了主人,半月来连人家真面目也没有见到过一次,每次让自己做事,总是由一个白毛猩猩持柬吩咐,今天又碰到这群男女小煞星,说不定又有什么好戏看了。
再定眼看去,胖子瘦子已渐渐的变攻为守,人家动手的那两个少年,则愈战愈勇,笔似出山怒虎,鞭如翻江蛟龙.如再拖延下去必败无疑,不由动了真火,怒吼一声道:“你俩人闪开,待我亲会一下武当派内出色的人物。”
两手向背后的一个黄包袱一抖,取出一对虎齿日月轮,两臂一抖,一招“大鹏展翅”从停身的山石之上向肖俊直冲过来,起落之间已停身在肖俊身前七尺以内,怒目圆睁厉叫一声:“接招。”
左手轮“凤凰舒翼”右手轮“平分秋色”上取左肩,平推腰腹,肖俊身形风车似的一转,让开双轮,喊道:“朋友住手。”
伏虎大王已怒火攻心,哪还理会肖俊这一套,见肖俊让开自己进手双招,如雷似的暴喝一声:“好身法。”
双轮又是一送一吐,一招“双风贯耳”挟二片劲风左右合攻,肖俊见来势急猛,蜂腰一挫,后退一丈,正想说话,罗雁秋已忍耐不住,喊道:“大哥不要再和这种莽夫讲理。”
右臂一伸,白霜剑“呛”的一声离鞘,一剑直削双轮。伏虎大王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手握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接上了自己,又正是刚才一手齐发两粒银莲子的后生,心中更怒,双轮一展反扑上来。
罗雁秋却是满不经意,剑随身走,避开双轮,伏虎大王猛的向后一退,接着又向前一补,双轮招数突变,只见轮影纵横,着着逼进,迅厉无比的一轮猛攻。
罗雁秋真被逼得有些发火,剑眉轩动,俊目放光剑法一变,立展师门绝技“五行太乙剑法”只见一道寒光矫若长虹,片片冷芒映日生辉,剑花错落,锐风四起,倏而似匹练绕体,倏而似瑞雪飘舞。
正当六人杀得难解难分之际,忽闻长空传来一声雕鸣,跟着远处峰上,又响起一种类似怒猿的清啸,声震四野,摄人魂魄,伏虎大王一闻此声,忽把双轮一收,荡开剑影,斜退一丈多远。
伏虎大王苦笑一下道:“小娃娃,果然好剑法,但我绝非怕你,刚才奉到主人令召,不便在此久留,来日再决一胜负吧。”
话说完头也不回,纵身跨上虎背,那虎一声厉吼,四足如风飞驶而去,那一矮一瘦俩人也一路疾退下去。
三人走后罗雁秋笑道:“这个伏虎大王双轮的招术真还神奇,初动手时小弟真被他逼得有点手忙脚乱。”
欧阳鹤接道:“那一矮一瘦两个判官小鬼样的家伙,双锤单刀还不错,我和四弟全力对付,二十多回合还找不到他们的空隙哩。”
肖俊静听俩人说完后,正色道:“这大巴山中,可真是武家荟萃之地,我们入山遇到的几乎是无一弱手。那个伏虎大王幸是和秋弟动手,换个人还真要落败,不过他们走的时候,招数并未散乱,那一声雕鸣猿啸也来得突兀,三人似是闻到那声音后即退去,听他说出奉什么主人令召,自己好像还是人家的奴仆口气,果真如此,那个主人又不知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但看样子他们和愁云崖贼党真没有什么关系,雪山、崆峒竟能在自己秘巢之旁容其立足,自然不是一件平常的事,说不定贼党对他们真还有三分敬畏呢?看他们三人本领虽都不错,但还不致于使愁云崖贼党望而止步,这不得不使人推想到他所说的主人是个如何的人物了。”
梁文龙笑道:“大哥这一说,我倒想起了,那大汉自称伏虎大王,行动时又带着一只老虎,看样子也许真有一套伏虎的本领,刚才动手时,他们听到雕鸣兽啸,即称主人令召,急急退去,由此可知那个主人不但能伏兽且能伏禽,一定是个什么禽兽大王了。”
这一说引得大家哄然大笑起来。
七人正在笑的热闹当儿,忽听梁文龙“哎哟”一声,众人忙回头一看,只见他腮边红肿有胡桃大小一块,痛得“哇哇”直嚷,肖俊低头在地上一找,果然梁文龙脚旁有一个碎成小块的松子,来人的功力可想而知。
罗雁秋双脚一点飞出两大多远,凝目四射朗声说道:“何方鼠辈竟使暗算,有胆的亮出相来。”
但日光映山,四野寂寂,任你雁秋叫破喉咙,仍无半点回音,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众人无不惊异,连久经大敌的肖俊,也觉变生肘腋,有点慌张失措。
众人惊愕未定之际,突闻两声厉啸起自对面峰上,一黑一白两点影子有如陨星,自千丈悬崖上飞奔而来,晃眼工夫已落崖底,竟是高可及人的两只庞大猩猿,双目怒张,纵跃如飞,快速已极,尚未看清,已近众人。
那白猿动作犹快,长臂一伸,直扑梁文龙。
肖俊一声断喝,一拳已向那白猿前胸打去,哪知白猿如懂武技,左臂一伸竞直迎过来,肖俊收拳不及迎个正着“砰”的一声如击铁石,只震得左臂又麻又痛,心中一惊,忙退身拉剑,剑未出鞘黑猿又到,两只猩猿一扑一长,那只黑猿竟把梁文龙活活的抱住,往肋下一挟转头便跑,一黑一白两点光影快逾电闪,一跃之间便是五丈开外,一起一落已近崖下,手脚并用攀登而上,待众人拔出兵刃,两只白猿已登数十丈高!
肖俊见那千丈悬崖犹如刀削,只有一些山石矮松杂出其间,无论多好的轻功,要想攀登均非易事,但那两个猩猿肋下挟人竟纵跃而上,肖俊见事已急,再也顾不得危险,百此时罗雁秋已仗剑冒险追上,众人也纷纷跟来,刚近峰崖,忽闻一声雕鸣,半空中一只巨大青雕竟直向众人头上扑下,各人见状纷纷打出暗器,一时之间镖箭纷飞,齐向那大雕射去,那大雕铁翅一展纷纷将暗器击落,接着雕身向下一旋,双翅一展一合,呼的卷起一阵强大劲风,头上一株矮松被那大雕铁翅钢羽一撞,碗口粗细的松干竟一折两截,众人也被这劲风打退七尺远近,幸好尚未伤人,那大雕却又一声长鸣,长颈一抬,直线上升,瞬间没入云层,再抬头看时,那两个猩猿已快登峰顶,只看出两点极小的黑白影子。
罗雁秋这时还在仗剑登石向上追赶,肖俊忙喊一声:“秋弟不可涉险,快下来从长计议。”
雁秋只得回身下崖,紧皱剑眉道:“那两个畜生好快的身法,三哥跃入险途,咱们总得弄个水落石出才行呀。”
肖俊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人也太心狠手辣了,三弟一时失言,打一松子难道还不算示警吗?还要派了猿雕,闹出这种恶作剧来,这三个怪物似都是异兽异禽一类,此人既能使用这样的异禽异兽,分明是位隐侠仙人,怎的还是这大火气!”
罗雁秋听后怒道:“大哥,你不要只管如此捧他,此人未必就有你想像的那样本领,否则,何不亮出相来,一刀一剑和我们决个胜负,不知在哪里弄到这两只大猴、一只老雕却来害人,真是可恶至极。”
肖俊见雁秋星目射光满面怒容,却仍带着一份稚气,又怕他这一回再出麻烦,只好笑道:“秋弟不要过急,我们好歹总要寻到三弟再说。”
众人虽都心急,但又无可奈何,只得绕到斜度较大的地方,向峰上寻去,好一阵工夫才登上峰顶,罗雁秋目如冷电,一眼便见一株巨松上用葛藤吊着一人,大家近前一看,正是梁文龙。
肖俊跳上松树,挥剑断去葛藤,放下梁文龙,却见他胸前放有一张白色纸笺,写着“出言伤人略示薄惩”八个字,下面并未署名。
肖俊随手藏入怀内,再看梁文龙面色苍白,已被人点了穴道,幸得肖俊是个中能手,且那人手法极有分寸,忙用推宫过穴之法活了穴道,始见梁文龙悠悠醒来,一见众人似乎羞得无地自容,面色飞红。
肖俊忙安慰道:“三弟不必过分在意,大家都是自己兄弟,快把经过说出。”
梁文龙被肖俊一逼,只好叹口气道:“小弟自学艺以来,不想会遭人如此戏弄,不但羞辱师门,实无颜再偷生人世了。”
说来虎目含泪,不胜悲凄,大家慌忙劝慰一阵,梁文龙始继续说道:“小弟自被那个白毛怪物挟持峰顶放下,正想活动一下血脉,拔刀和这两个怪物一拼,哪知心念初动,忽间身后风声飒然,未及回头已被人点了穴道,此后的事小弟也不知了,可恨枉学武技十年,竟被人如此捉弄,连对方面貌也未看清。”
罗雁秋忙道:“三哥不要伤心,这人不知是什么怪物,自己不敢露出却指使禽兽害人。”
罗雁秋这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连梁文龙也不觉失笑出声,肖俊一旁急道:“五弟不要乱说。”
罗雁秋却把玉牙一咬,继续道:“我可不怕他这些飞禽走兽,如再敢现身,正好让他尝尝我白霜剑是否锋利。”
肖俊知这个五弟心高性傲,如再劝他,不知又要惹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了,遂不再说,不过在肖俊心里,却浮起了一些疑问:罗雁秋的失马,通江城的异人暗助,雕鸣猿啸唤走了伏虎大王和自己兄弟的决斗,这都是一人所为吗?这都是些扑朔迷离而无法理解的秘密,只有闷在心里去想,也许大巴山之行的成败,和这人有着极深的关系
肖俊等七人,自入大巴山后,连遇怪人异事,心中都起了戒备,且山势愈走愈险,为免失散复合一处,沿途留心四顾,唯恐误中贼人狡计。在那千峰重叠大山丛中走了数日夜,用尽携带干粮仍难找到愁云崖入口,幸得七人全是能手,沿途用暗器飞石打了些飞禽走兽,燃上松枝枯木烧熟充饥。
这天中午,来到一个孤峰崖旁,肖俊举目四望,忽见乱石之中飞起两只白色信鸽,肖俊心中一动,忙对众人道:“乱山丛岭忽起信鸽,我等速向对面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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