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旁的骨头吧。”周贤思量了片刻后说,“这些骷髅头堆砌得如此规整,分明是有人刻意为之。他究竟是复仇还是旁事便另说,人死如灯灭,有什么前尘旧怨,一死便也了却了。咱们把它们好生葬了吧。”
“可就算葬了,要是找不到它们的身子,那也算是身首异处啊。”李桐光皱着眉说,“怪可怜的。”
“那么多鱼搁浅在岸上,你救不完的。”周贤摇了摇头,劝道,“若是能找见别的遗骸,放在一处便也罢了。如果找不到,也别自责没能帮到更多,好人不是这么做的。身为出家人,能把这些死了不知多久的人葬了,就已经对得起平日挂在嘴上的‘慈悲慈悲’了。”
其实在荒郊野外发现枯骨,最好的做法应该是报案,尤其是这种看起来明显是人为——至少是损毁、移动了尸体的事件,更应该交由衙门处理。说不得一些人口失踪的旧案就可以破了。
可考虑到这里实在是太过偏僻,来往奔波是许多差人不愿的事,多半会敷衍了结;二则是以现今的刑侦手段,对于这种死亡时间特别长,线索极为简陋的案件恐怕会束手无策,所以报官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
故而周贤也不愿给自己多添麻烦,将这些陌生人的颅骨葬了,削一块木头做无字碑,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师兄弟二人如何葬颅骨,如何靠着火堆烤了干粮,全都略过不表。且说二人布置了红绳法铃,各盖着衣裳,在这大殿内睡至夜半。
正是月过中天的时辰,李桐光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坐起来,揉了揉在供桌上睡得有些痛了的腰,摇晃晃地出了门。
烤过的干粮也不是那么好吃,非得就着水往下咽不可。是晚饭喝了太多水的缘故,夜半里是要开闸放水。
荒山野岭也没那么多讲究。出得门来,绕到殿后,一泡水放出去,李桐光狠打了个哆嗦。
虽说如今是夏季,夜半里寒气还是很重,李桐光不在外面多留,向着门口奔去。行走间一抬头,他愣在了当场。
晃了晃脑袋,抬手揉了揉眼睛,李桐光终于认清了眼前的景象不是因为自己睡得迷糊一时眼花,进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见得大殿里灯火通明,梵音佛唱萦绕,木鱼声声。哪见什么残砖破瓦,分明是朱漆金梁。借着大敞四开的窗口望去,九个身着青衣的和尚跪坐在大殿内,供桌上躺着他那熟睡的师兄,在往上是一尊宝相庄严的坐姿地藏王菩萨——他们来的时候泥胎塑像都倒塌了。
是妖魔?是鬼怪?李桐光分辨不出来。只能见得到香烟缭绕,没有煞气阴魂的感觉,他们布置下来的铃铛也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如若真的是鬼怪作祟,却还让他们察觉不出丝毫阴气。那是鬼怪的本领,可要比他们师兄弟两个高出许多。
李桐光深吸了一口气,真气运转周身,鼓荡开一股劲风,推开了大殿的门。
他知道他们师兄弟两个加起来,可能都不是这个鬼修的对手。然而事已至此,容不得他退缩。他断然做不出来抛下周贤,只身逃命的行径。
李桐光上前一步,为首的老和尚便口宣佛号:“南无功德无量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
老和尚道这么一声佛号不要紧,周贤就这么被吵醒了。仓朗朗宝剑出窍,剑锋直指老和尚眉心。
周贤厉声大喝:“何方妖孽,胆敢在道爷面前耍这一出障眼法!”
话说完周贤自己也心虚,他跟李桐光一样,一时间没感觉到阴煞之气。便清楚如果这真的是鬼怪的话,他们师兄弟二人绝不能力敌。催动胸前挂着的那枚神通扳指,扳指也毫无反应,周贤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老和尚缓缓抬头,忘见了周贤的面庞,苦笑一声:“我佛慈悲,罪过罪过。”
余下八个和尚,一同口宣佛号:“南无功德无量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
周贤瞧见了李桐光,李桐光也瞧着周贤。周贤嘴里泛苦,心说这一则要是无事,定然要好好治治李桐光的乌鸦嘴。
李桐光不懂周贤心里什么想法,他满脑子想着先下手为强!
如果这些鬼怪当真比他们两个高出一个境界,那跑肯定是跑不了了,倒不如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死也算死得有尊严。
心思到此,李桐光拳上赤气升腾,直挺挺地一拳轰出。
“裂风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