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来,李哥奴的病情反反复复,总是日出而缓解,日落则加重。
新主政将作监的公子李岫请来过好几拨御医,开了不少的金玉良方,终不见显著效果。这下子如何是好呢?
偌大的府邸隐隐弥漫着药味,也笼罩着愁云,男女上下都在为相爷的身体忧心忡忡。
相爷可是府里的天。他老人家若有个三长两短,就等于是天塌了,大家伙心知肚明树倒自然猢狲散呐!
虽说少公子李甲与侍女妤若私奔,府里私底下议论纷纷,但哥奴毕竟宰相肚里能撑船,不显山也不露水。
他与长公子李岫的意见似乎不谋而合,对此等风流韵事保持了应有的缄默。
知子莫若父,他心里明白甲这个浪荡公子的秉性,心想就让他去吧。眼不见的心不烦,不在天子脚下惹事,也省的天天为他操心。
至于在外头,不管小子到哪里捅下多大的娄子,他这个老子都有能力罩得住,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一想到这小子,哥奴的心里终归不是个滋味。这回给少公子操办婚事实在太过简陋草率了,甚至可以说太寒碜了!
但是身为国公右相,哥奴也有寻常百姓难以体会到的苦衷。
并非因为这个名叫甲的二十六公子是贱妾所生,他就不爱他;恰恰相反,在他心里,小妾更娇嫩,老来得的子更是宝贝疙瘩。
为此,李哥奴心底怀着对甲公子和他的母亲深深的亏欠与内疚。
谁能真正理解一位拥有五十多个子女的伟大父亲、历尽宦海风浪始终处于风口浪尖的弄潮儿内心的纠结!
眼看着子女们一个个都翅膀硬了,成双成对了,远走高飞了;自己却渐渐老了,位子不稳了,前途黯淡了,不得不夹起尾巴低调做人了!
就拿这回给少公子操办婚事来看,虽然儿媳是贵妃娘娘的远房侄女,但李府还是坚持小范围请客,从简从速干净利落地操办了这桩婚事。
他赞赏公子李岫的老练持重与远见卓识,虽说这事现在看来并不圆满,但这不能怪怨他呀!
眼下,最让李哥奴觉得难堪的却是这个尚未圆房的新娘子。
好歹人家是贵妃娘娘家的人,总不能把人家晾一边不管。要是这娘们跑回娘家去告上一状,事情势必棘手。
不过,好在新娘子算是明事理识大体,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非常孝敬公婆。不仅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榻无怨无悔,还于次日清晨主动拜见舅姑,嘘寒问暖,让人心疼。
想到这里,哥奴心里自然宽快不少,反倒觉得自己挺对不住人家大闺女的。
他心想,人既然被娶来就要生米做成熟饭,解除婚约不但太丢人现眼,而且得罪杨家人,皇上李三说不定还要提起,那就尴尬了。
可这谁能代替得了甲公子呢?他左思右想想不出合适人选。话说回来,就算是有个合适人选,这种移花接木的事传出去也不雅!
李哥奴还是和往常一样,喜欢一个人钻进正堂后面的偃月堂,盯着一只木讷的老龟,苦思冥想如何整死自己的政敌。
这日晚饭后,他依旧屏退身边的侍卫与婢女,拖着病体走进了偃月堂,进一步琢磨如何彻底置杨金刀这厮于死地。
李哥奴进了门,警惕地回了回头,然后习惯性地在里边拴上门闩,去找老龟对话。
“龟,我的龟呢?”
李哥奴居然没看见自己的老朋友!是我老眼昏花,还是这龟儿子藏起来了?他在心里如此嘀咕着。
一转眼,忽见月堂里自己平日坐卧的榻上居然有一怪物。
待他定睛看时,只见此怪物形态如人,却遍体被毛,毛如猪立,踞身钩爪,长三尺有余。暴嘴獠牙,目如电光而怒视之。
哥奴身不由己浑身打了个冷颤,自己壮胆喝问:
“呔,大胆猢狲,竟敢私闯你相爷月堂,还不快滚出去!”
怪物不仅不走,还冲他张牙舞爪。
哥奴一时觉得满身是汗,头晕目眩,急忙取下挂在墙上的弓箭,大喝一声,使出浑身力气,将弓箭瞄准这毛人。
毛人方才嬉笑着一跃破窗而出,跳入前堂。
前堂里那两个胖妞,当场被吓得面如死灰,再也没有醒过来。
侍卫见状,以为有刺客,急忙围攻。不料这毛人儿跳出院墙,直奔马厩。
更令人惊诧的是,马厩里那匹相爷最最心爱的青海骢见了这毛人,竟也双目圆睁,像一堵墙轰然倒地,一命呜呼。
弓箭手的箭矢像下雨一样落满了府宅的院落,有的甚至都射出了外墙,却没有一支箭射中怪物。
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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