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来得有点突然。手握长矛的亲兵紧张极了,他不知道该往前进还是该往后退,脸和矛尖都对准米哈伊尔,向着门的方向缓缓移动过去。被指着的年轻人怡然地想要捡起被他踩落的那把长矛,如他预料一般被已经拿着长矛的人喝止了。
“放松一点,朋友,我只是需要一件伴身的家伙罢了。你的主人拿走了加甫送给我的刀,再说……”
“不要动。你想说什么?”
这次的沉默就显得格外凶险。这个房间是彼得罗私宅的会客室,家具和摆设占满了整间屋子。米哈伊尔和对准他的矛尖之间只隔着一把椅子,仍然保持着弯腰捡东西的姿势,被迫举着手。他只能用这样的姿势说话,为紧张的气氛平添了一分滑稽。
“比起怎么对付我,你应该想想怎么对付他。”米哈伊尔指了指被狠狠踢了一脚、躺在地上无法起身的那个卫兵,“他无论如何也要分走一半钱的,而且随时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出去。”
“你的意思是……”
“这与我无关,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要提醒您,彼得罗并没有下定决心把我置于死地,不然他不会只安排你们两个人。这些事情你要自己去想。不过你的时间有限,一会肯定会有其他人过来的,如果我没看错,这里是彼得罗先生的私宅。他的家里人呢?”
“平常住在庄园的另一栋大房子里。”
对了,就是这样,米哈伊尔心想。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表示他的思想已经踏上了跟随的道路。另一方面,他倒是对彼得罗多出了一分好感和理解,他直觉地认为一个喜欢独处的人思想会更丰富和深沉。
“他的确是个令人尊重的长者。我对你们充满尊重,实际上我之所以决定来到这里,正是因为另一位查德利诺的劝说。他叫加甫,加利亚先生的儿子。他让我来看看我的主人出了什么意外,先生,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巧合,我可不想因为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就丢了性命。活着尽管不容易,但我们都还是要尽力。”
他的话让房间里的空气略微放松了一点。这并非完全因为他讲的话,也是因为他的语气中所含有的那种平缓的、沉稳的、令人安定的成分。于是他趁着这种放松继续说话。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既然我能不被人发现地进来,就能不被人发现地离开。我还得带上这支矛,因为接下来我得在野外走好一段时间,这就难免有狼和其他的野兽要打我的主意,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站到我的背后用你的那把指着我直到我离开。”
年轻的亲兵沉默地赞同了这个方案,他急着把钱据为己有,而且他的确对于成为刽子手心存忌惮。实际上,如果米哈伊尔现在只是坚持要离开,他可能不会有任何动作,但是他害怕米哈伊尔去捡那支矛。持矛的人慢慢地转圜到了被矛指着的人的身后,告诉他不要去捡任何东西,就这样离开这个房间。
米哈伊尔叹了口气,只好按照他的要求做。尽管赤手空拳地离开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来说太过危险,但也不得不服从于手持武器的人。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彼得罗的房子,亲兵很聪明地一直在背后死死地指着他的犯人。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实在无法避开其他人的视线——这间房子位于整个村庄中间偏北一点的位置,出门之后往任何一个方向走一段就会遇到有人把守的路口。
两人都不想被其他人看到。米哈伊尔于是请求他让自己离开。
“现在你要的东西都已经留在房子里了,我们可以在这里就分开。”
还没等他身后的人说话,一阵不祥的响动从广场传了过来,紧接着是刺耳的鸣钟声,这钟是村子的公共财产,位于广场的一侧,既用来早晚报时,也用来召集会议、传递信息。钟被敲得杂乱又嘈杂,让听到的人心里免不了一惊。还是米哈伊尔先开口:
“我们去看看吧。”
亲兵没有否定这个建议,毕竟他的主人彼得罗刚刚正是把这个麻烦丢给他,然后去了广场,现在他想去、也有必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用年轻人的速度跑了过去,这样也驱走了一些寒冷。村子乱了起来,一路上有几个卫兵和巡逻队员也向着同样的方向赶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被今晚反反复复的突发情况折腾得昏了头,此时倒没有再注意到米哈伊尔这个陌生面孔了。
米哈伊尔看到了一个他认识的人,这个人在他进入村子时死死盯着他,像是随时要把他告发。现在他就像一边跑一边寻找自己丢掉的灵魂,细密的汗在这样的天给他的眉毛挂了霜,这霜把他的颤抖放大了,显得有点滑稽。
这个被拦下来的人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米哈伊尔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冷静下来,他已经不再关注拦住他的是不是他认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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