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心大师向来如此,有时直接的如同直线,而有时偏又像在画一个圆,让人不明始终。
善刀者、众人、匪徒……自己该是其中哪一个呢?
路柯忽然想到一句话来。
当你觉得罗列出了所有的线索,还没有找到答案,那么真正的答案就在自己没有找到的那一条线索里,那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是石人!”路柯脱口而出。
觉心大师微笑看着路柯,他知道这个少年一定会悟到的。
“五年前你师父放下面子到我这里为你寻医,便如那时石人不过初受善刀者刀意,救治算不得太难。”觉心大师微笑道:“如今十年即半,石人受刀意已重,但毕竟仍有半数时光,若要救治仍有一线生机。”
路柯沉默不语,他已经悟到了觉心大师的意思。自己并非是普罗众人,也并非善刀者,更非匪徒,偏是石人。
自昨夜归来的喜悦如今似乎只剩下了苦涩。
“我还以为我终于可以踏上那条路。”路柯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溪流,虽然水花不大,却也打碎了水中的月亮,只不过很快水花消散,月光重新凝聚,圆月恢复如初。
终究是无用功。
“其实那条路也未必就那么好,到了尽头或许也不过如此。”觉心大师脸上微笑已不知何时消失,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见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或许翻过去你会发觉没什么特别,日子久了你会觉得这边更好。”
“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路柯眼眸深远,他笑了笑,低声道:“但是不走一走,又怎么会甘心呢?”
他似乎是说给觉心大师听的,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悟性奇高,而且某些方面很像我的师兄。”看着眼前这面色平淡却又倔强的少年,觉心大师忽然道:“若是有机会,你们倒是可以坐在一起聊聊。”
路柯微怔,这倒是觉心大师第一次提起和他自己有关的事情。
不过觉心大师显然没有深谈的意思,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了下文。
“五年……”路柯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朝闻道夕死可矣。”他伸开手掌,一块平滑的石片躺在他的手心里,翻了翻手,挥手之间,石片顺着溪流打了几个漂,在夜色深处沉入水中。
朝闻道,夕死可矣。
觉心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这份不属于少年的乐观与坚定,究竟是赤子之心,还是经历了令人难以想象的人生有了如此感悟?
这已然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疑问了。
五年前少年那稚嫩乌青的脸庞,紧闭的嘴唇,咬碎了牙齿,却不肯叫一声痛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
师兄,或许我该送这少年去见你一面。觉心抬头望月,双手合十,嘴角亦是露出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