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满月。南城沈珏名下院落,门口挂了白兔灯笼。
“你说,这鬼公子是不是不太聪明啊?”沈珏坐在亭子里饶有滋味地尝着各色点心。亭子题字为静观,观的刚好是一棵开得正繁盛的海棠。
穆青君今日没饮酒,倚靠在廊柱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沈珏说:“偏挑个月亮这么亮堂堂的日子出来接人命生意,未免太招摇了一些。”
穆青君瞥了沈珏一眼,“倒是与你很像。”
沈珏微微一笑,“不,这不像我,像轩辕的做派,清风明月,不做暗事。
而且,这思路也不像寻常人,只有他会让兔子长条长尾巴。”
“他才不会随性杀人。”穆青君哼了一声说,“别的将军攻下城池,都允许下属屠城抢掠,只有他下令不准伤害任何一个当地百姓,两国交战,死伤难免,但绝不能以私欲杀人。”提起来,轩辕朔的军令仿佛犹在耳边。
“所以世人才颂他神武将军啊。”沈珏拨弄着面前的一盘果子。“若只是仗打得好,我那父亲大概也不会对他出手,你们穆家武将个顶个的战功卓著,也没见沈复防着你们。”
穆青君皱了皱眉头。“乱说话!”
“所以我怂嘛,万事从心,却什么大事儿也成不了,我那父亲可能也是早认定了这一点。”沈珏从果子里拨弄出一颗,对着月亮瞧了瞧。“只是穆青君,你可不该如此啊!你与轩辕都是鲲鹏,如今怎的就把自个儿关在深井里不愿出来了呢。”
“深井又有何不好。”穆青君轻声说。“从井底看上去,月亮特别圆啊。”
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叩门声规规矩矩,响了两声,便停了。
穆青君和沈珏交换了下眼神,他俩今日都遣散了随从,院子里也没留服侍的仆人,穆青君向沈珏点点头,前去应门。
门外无人,可白兔灯笼却也不见了。
穆青君纵身一跃就上了屋脊,四周寂寂并没有提着白兔灯笼的人。沈珏也出了门,摇着扇子左右顾盼了下。鬼公子没来,灯笼也不见了,不知道这下一步要怎么进行,两人失了主意,只好又折回院子。
这一回身,赫然发现那白兔灯笼,明晃晃地亮在亭子里的矮桌上。桌上的点心,少了一盘玫瑰酥。
两人登时警觉起来。
夜很静,院中的海棠开得太好,风吹过花瓣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两位王孙贵族,是想杀谁啊?”声音从屋顶而来!
两人抬头的一刻,像是被击中一样。只见一个公子哥懒懒倚靠在屋檐上,手边放着一盘点心,自然就是矮桌上不见的那盘玫瑰酥。
那公子一身水墨锦袍,头束金冠,戴半扇描金黑狐面,看不清眉眼。沈珏不自觉地退后了半步。穆青君目不转睛地盯着屋檐上那人,只觉胸中一阵热血上涌,那个心头盘桓了千万遍的名字几乎就要冲出咽喉了。这人的身形和唇边的一抹微笑,太像轩辕朔了!
那个九年前,死在北境战乱中,身首异处的神武将军轩辕朔。
“不对。”穆青君低声说。
“怎么不对?”沈珏以扇遮面,夜风吹得人寒毛直竖,“这……这又不是七月十五,我们真撞鬼了不成?”
“轩辕没有这么年轻。”穆青君说。
沈珏从扇面背后小心地探出眼神,那少年倚在屋檐上吃着玫瑰酥,身形姿态确实与轩辕朔极其神似——不过是与初上九天时的轩辕朔,那时的轩辕朔很消瘦,他本就是为了强身才来九天修武的。眼下这位年轻公子全然没有当年轩辕朔身上的病气,举手投足都英姿飒飒。
仔细看了看,沈珏略把心放下了一点。
“阁下,便是鬼公子吗?”穆青君拱手问道。
“你猜猜~我是人是鬼?”那年轻公子挺起身来。“你这点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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