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发现城门紧闭,城洞前架满了绊马桩和鹿角刺,城楼上也有几个抱着矛枪,把手袖着的叛兵,在瑟瑟的寒风中守卫着城门。
两人远远的绕城一周,见四门都是如此,只好选了一处僻静的拐角,觑见守兵巡过的空档,越城而入,潜了进去。
四处游走了一遍,大街上没几个行人,更没看见一个叛兵,县衙也是大门紧闭,而且没兵丁把守。几家早餐店铺还在正常营业,虽然食客不多,倒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根本不象发生叛乱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进了一家还没有顾客的豆浆油条铺,店家很热情的迎了上来,引着两人安坐,很快把点的早餐端了上来。章子楣笑着问老板:
“这内外隔绝的,打起仗来,怎么得了?“
老板笑道:“贵客不是巴阳人吧?没事的,这仗不会在城里打。“
“四门封锁,戒备森严,不打仗难不成装幌子?“安知县憨乎乎的来了一句。
“就是装幌子的......“老板猛然住口,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两位请吃好,咱做小买卖的,谁都惹不起......“陡觉手里一凉,低头一看,那满脸憨厚的少男,正把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塞在他手里,试着估摸了一下,约有十两左右,偷眼一瞧,是个银元宝,忙绽开笑容,说道,
“起反的绿营,得知朝廷派兵来剿,前天深夜就全部撤走了,只留下十多个丘八在城楼上装幌子。“
“知道他们撤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晓得的,只是听街上传言,九龙谭主事接任巴阳知县,这几天要率乡勇来剿。听说过吧,九龙乡勇顶厉害的,磨盘寨那么凶悍的山匪,就是谭大人灭的呢!“
见这市井下层的小老板确实不知道更多的情况,两人不再打听什么,匆匆用过早餐,便朝城楼走去。
四门总共只有十二个兵丁,由一位什长领着,此时都聚在南门城楼上吃早饭,两人收拾这群人如小菜一碟,全部生擒。寻来绳索绑成一串,沿着十字大街,押到了空无一人的县衙里。
不大一阵功夫,侥幸逃过一劫的县丞、典史,领着七零八落的几个衙役,在衙门口外探头探脑的,子楣从他们的作派上认出这群人是公务人员,对安宁一眨眼,冲着门外娇叱道:
“新任巴阳代理知县,实授绿营千总的安大老爷在此,尔等还不拜接。“
安宁的代理知县,没有印符,但是有南浦道的文书,实授的正七品把总却有货真价实的铜铸印符,公人们自是识货的人,忙着打千参拜是必修的第一课程。
把十二枚叛兵交典史去审问,交待务必弄清曹玉林及大队叛兵的去向后,县丞递上手本,安知县看过后,知道这县丞名叫江文,便向他询问这城里的情况。
绿野金刚门袭击县衙,杀了县令全家二十七口老幼和一名当值的衙役,另一名当值的衙役到兵营报信后,因为不愿意反叛,被曹玉林所杀。
曹贼全歼绿野金刚门后,进城灭了杨、金两族,单单脱逃了金枝玉叶三姊妹。
听县丞说到这里,安宁忙道:“这三位是不愿起反的奇女子,她们不是脱逃,是到九龙报警,现在已经改姓,蒙进剿平叛总提调王元维司马大人作伐,让本县把她们收入帷中了。“
县丞听他如此道来,“啪、啪“的自己给了自己两耳刮子后,又说曹贼也没再杀其他人,只是宣布巫咸复国,大家都是他的子民,要求各安本份,不可作乱。
前天午后,传言大军进剿,曹贼才掠尽库银和几家钱庄,纵兵抢了十多家大户,深夜遁走,不知去了哪里。
不移时,役目来报:经审问,什长交待,曹贼率领大队人马到底去了哪里,他确实不知道,他们领受的任务是守到今天半夜,弃城到墨斗城与大营汇合归队。
墨斗城在北边,是巴阳的老城,靠近白帝县,而白帝县位于长江边,交通便利,叛兵蹿往那里,无疑是粪坑边摔扑爬——离屎(死)不远!
曹玉林身为骁骑尉,不是白痴。
心念一起,安宁的脑中闪过“西宁“二字,这巴阳的富裕,全靠食盐,西宁以盐立镇,是巴阳的银库。
官道由东向西,多在沿河的栈道和层峦叠嶂中穿行,离城向西,不过三十里远近,便是西宁盐镇,再向西五十余里,就进入SX境内,那里是山高壁峭的秦岭山脉,几百人蹿入,恰似茫茫大海里掉进几颗绣花针。
安宁心里焦躁,脸上却是一肃,有条不絮地命令江县丞,要他马上组织人手,一队人清理四门的拒马桩和鹿角刺,一队人奔赴东边的官道,清理堵塞的滚石檑木,迎接大队人马。
当下又写好给柳丹晨的手谕,密封后交给县丞。
又口谕役目:迅速传令城内保、甲、牌,组织壮丁巡街,务必保证治安,非常时期,胆敢作奸犯科者,杀无赦!
交待完一应事务后,与子楣从容不迫地踱出了县衙,直到身在城外的荒野之中时,才心急火燎地狂奔起来,子楣见他忘了施展“飘升术“,赶紧驾起“神行术“来,带着他向西疾行,朝盐镇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