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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和歌舒瑾这种人非人,鬼非鬼的鬼畜道交手,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反抗,你的反抗,你的挣扎,你的痛苦就是他最大的乐趣。
一点一点地消磨,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他没了兴趣,你就安全了。
鹅毛大雪打着窗纸,火红风灯随风慢慢飘摇……高大的男子坐在锦绣堆之上,黑发流泉垂披肩背,指尖夹着莹白棋子,眼波悠悠流转,似是极为用心地考虑着下一步的落子点。他怀里揽着坐姿可笑的长发姑娘,纯白小衣,细细珠链系在颈后,泼墨黑发遮挡着光-裸的长腿。她的眼珠也在转,但并不像是思考棋招,她下得很随意,虽然刻意地掩饰了这种随意……
阿狸身子很累,精神却一直紧绷着,冰-火两重天,煎熬着她。
夜愈发深沉,眼皮控制不住地打起架来……
“啊!……”阿狸忽然惊呼一声,一手捂住胸口。有什么东西掉进她的小衣里,冰凉刺骨,困意一扫而光……她下意识地拉开领子去看,又忽然想到背后有人,这才忙松开领子去拉衣摆。阿狸小心地拎起衣摆的一角,骨碌骨碌,一颗白子从她胸口滑了出来。
“歌舒……皇叔……”她气得瞪圆了眼睛转身看那罪魁祸首。被人三番五次的戏-弄,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何况阿狸。她小时候一直被楚成君宠着,后来又有孙诩同昙醒之,直到十四岁之前,她也是个霸道又娇气的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捉弄。
身后的歌舒瑾,笑得一脸无辜:“呦呦生气了?”
“没,”阿狸狠狠握拳,都忍了一晚上了,不能功亏一篑,“没有,挺好玩的。”
只是还不等她再僵硬地笑一下,歌舒瑾就拿起那一盒玉石的白子,拉开阿狸的前襟,噼里啪啦,一股脑地全都倒了进去。
真是只好玩的小山狸,看着她被凉得跳脚的模样,歌舒瑾勾起嘴角,抬手捂住她要拉开下摆的小手:“古人说温香暖玉,大抵如是。”用她娇嫩的小身子温暖这些冰凉的棋子,还真是有趣极了。
男人钳过她的脸,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可爱,又羞又恼又怒又恨:“终于生气了。这就对了,既然生气就不要忍着,郁结伤身,我会心疼的。”
他眸色干净,眉眼含笑:“别着急拒绝我,仔细想想,要不要同我合作。除掉卫澜川,让阿妩坐稳皇位。”
她的眉眼看起来像是很疼的样子,可她不哭不喊也不闹,那就暂且当她不难过吧。
她有什么资格难过,毕竟当年的他都没难过呢,哈哈。
他又吻了吻阿狸的眼角,湿润的舌尖舔过她的眼珠:“乖宝贝,想好了就来找我。”
阿狸当时只有一个念头,等阿妩坐稳了江山,再也用不到歌舒瑾的时候,她一定要砸钱找了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掳了歌舒瑾,锁进小黑屋,吊打三百遍,再把今日这些棋子儿全塞到他嘴里!
捧起她的小脸,歌舒瑾歪头道:“呦呦方才下得那么不专心,一定是因为这棋没有彩头。不如这样,三局两胜,我赢了,你就要答应把阿妩嫁给我。”
“那若是我赢了呢?”阿狸道。
歌舒瑾微微笑:“好像没有那个可能。”
“如果。”她坚持。
“如果我输了,就,”歌舒瑾摸着下巴想了想,“就答应呦呦一个要求好了。”
“任何要求?”她看着他的眼睛。
“任何。”
“即便是要你死。”
他刹那错愕,旋即笑着揉她的发顶:“如果呦呦舍得,我自是无妨。”
“好,”阿狸抬手,“击掌为誓。”
他亦是扬手。
双掌相击,“啪!”
中书监卫澜川,荆州刺史歌舒瑾,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来相信,阿狸选则歌舒瑾。
因为他不会伤害阿妩。
待到除灭卫氏一族,尘埃落定,她就可以同王忍一道,带着碧螺祁红离开台城了。
太平盛世,河清海晏,一箫一琴,江海垂钓。
事实上,即便这赌局赢了,她也不会让他死,她对他只有一个要求——
好好对待阿妩。
为帝艰辛,女帝更是难上加难。
作为姐姐,阿狸很惭愧,自己既缺少智慧,又无财力。所以在离开之前,她想尽全力为妹妹铺好前路。
对于歌舒瑾,阿狸恨不得把他抽筋鞭尸,挫骨扬灰,可……可这人偏偏又可作为妹妹的助力者,几番考量,阿狸只能忍下对他的恨,委曲求全,拉拢他站在阿妩的一边。也算是弥补了当年父君和母皇犯下的过错吧……
三年前,她被他用铁丝吊在紫光殿的大梁上,她问他:“歌舒瑾,这是报复,还是宠幸。”
歌舒瑾赤红着眼睛,光-裸的身子上是各种新伤旧痕,旧的是当年狱中留下的,新的……阿狸想他大概是有自残的习惯。
他用鞭子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笑:“不是报复,也不是宠幸。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