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禹见状,令夏师原地休息,上前拱手道:“先生垂钓飞瀑之下,寒潭之间,雅兴高致,令人仰慕。不知先生名姓?”
中年男子转身细细打量着大禹,冷笑道:“汝本华夏人氏,何故来我三苗?莫不是也来挥竿垂钓,烹吾鱼民?”
伯益闻言怒道:“你是什么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冲撞我华夏部落的摄政君?”
大禹忙摆手止住伯益,拱手行礼道:“禹确是华夏之民。此行只为攘除三苗奸凶作乱之辈,绝不殃及无辜百姓!”
中年男子道:“好。那汝看碧潭之中,何者为黑,何者为白?”
大禹望向碧水寒潭,但见寒波澹澹,碧水潺潺,只见几道鱼影游动,却瞧不清踪影。他正要如实相告,忽然余光瞥见潭边两个字:
龟尾。
“龟尾?”大禹心中暗念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临行前大祭司附耳叮嘱他的两句话:
前腿主落为定数,贵人常逢龟尾中。
“龟尾?莫非就是这‘龟尾湖’?那眼前这个烟波钓叟就是贵人吗?”禹心念至此,便躬身行礼,念出这两句卜辞,“前腿主落为定数,贵人常逢龟尾中。”
闻听此言,那位身着蓑笠的中年男子又惊又喜,连跑带跃,将翠竹竿一掷,那翠竹钓竿在空中“嘶嘶”呼啸两声,便没入山林之中。
“敢问尊驾,可是禹公?”中年男子拱手上前行礼道。
大禹还礼道:“岂敢岂敢!禹不过一介平民,得帝君抬爱治水理民。禹公之名,实不敢当!”
中年男子笑道:“哎,禹公已为摄政君,当此公字有何不可?何况此公非人臣王侯之公,乃一心为民之公!禹公不必推辞!”
大禹闻听此言,只得接受,并还礼称谢,并问道:“还未请教先生名姓如何称呼?”
中年男子摘去头上斗笠,笑道:“我名姓方,因出生在溪边,故取名单字一个‘溪’。先祖乃是尧帝时隐士姓方讳回,后我族人隐居林泉,不问世俗之事。我本一介乡野村夫,喜好游历山川,好管不平之事。可天下不平之事如野草,除之不尽,徒增烦恼,后自添一个‘隐’字,世人便唤我‘溪隐子’。我隐居此山林之间十数年,不过饥食果蔬,渴饮山泉,寒来生火,闲来垂钓而已。”
大禹道:“禹见过溪隐子先生。实不相瞒,禹临行之前,祭司赠我两句卜辞。禹思索多日,不解何意。直到方才先生问我碧潭之中鱼之黑白,我瞧见潭边青石所书‘龟尾’二字,才知今日得见贵人。”
方溪隐拱手道:“禹公所言,折煞草民。我方才所言,不过一探虚实。若是愚顽凶恶之辈,定会以为我嬉笑嘲弄于他,或是口出恶言,或是横戈相向。而方才禹公不嗔不怒,认真思索,可见正是心怀天下百姓的贤主。三苗百姓若得禹公,正如枯木逢甘霖,恰似寒霜遇晴阳。”
禹正色道:“三苗酋长有苗氏凶顽贪虐,自负好战。这些年我华夏部落因治理洪水和平定共工之乱,无暇顾及三苗。有苗氏便忘记丹水之败和云梦之盟,整日修戈制甲,多次越过边界,侵扰掳掠我华夏部民。此前舜帝以宽厚为念,未予深究。可如今有苗氏不仅未悬崖勒马,反而以为我华夏部落软弱可欺。正是以怨报德,以仇报恩。我此行奉舜帝之命,正是要铲除有苗氏这等奸凶之辈,还我华夏和三苗一个太平!”
方溪隐道:“禹公所言极是。三苗自丹水之战与云梦之役后,百姓便知华夏强大,不愿再起刀兵。可有苗氏一族势力强大,联络其他几个部落,一直妄图击败华夏部落联盟,称霸中原。此等行径,正是逆天黩武之举,实乃天下之祸根!”
禹拱手道:“不知先生可有平定有苗氏之良策,助我夏师攘除奸凶!”
方溪隐沉思一会儿,踱步道:“良策倒谈不上,但我知晓这有苗氏部落有‘三凶’,若禹公能消除此三凶,便可平定三苗!”
禹有些疑惑,问道:“不知是哪‘三凶’?”
方溪隐道:“三苗有句谚语,‘三苗之地有三凶,瘴气毒蛇藤甲兵’。三凶之中,最难防者为瘴气,尤其是北方人,初到瘴林,便浑身酸痛,上吐下泻,水米不进,筋骨消瘦。毒蛇也是遍布山林,稍有不慎,便会被毒蛇咬中,一旦被咬,不消三刻便皮肉发黑,毒发身亡。当然,前两凶还能预防躲避,若是遇上有苗氏的藤甲兵,任凭刀砍斧剁,戈击箭射,都是毫发无伤,那才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夏师士兵闻听此言,都是面面相觑,感叹这三苗之地的凶险。禹的眉头也是渐渐皱起,双目如潭水一样望向远处雾气缭绕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