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宇文恪回答,夏侯纾便自来熟的挨着夏侯翊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继续抬头看着宇文恪。心想这宇文恪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只是这做出来的事嘛,实在对不起他这副花容月貌。然后她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夏侯翊,意有所指道:“兄长既然与世子约好了,却不提前告诉我,害我白等那么久,是不是该自罚三杯”
“阁下是”宇文恪一头雾水,目光在夏侯纾与夏侯翊之间来回徘徊。方才看到夏侯纾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漱玉阁又出了什么新鲜的节目,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毕竟他是这里的常客。结果来人却神态自如,不仅没有要表演的意思,还目光怪异地一直盯着他,询问他的身份,最后竟然还毫无规矩地坐了下来。既然夏侯翊与他相识,那总得给个解释吧。
夏侯翊自知送不走夏侯纾这尊大神,只好解释说:“此人莫真,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说完他面露尴尬,又道,“说来惭愧,本来约好今日一起喝酒的,岂料今日我出门得急,竟给忘了。我瞧着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快,所以才找来了,倒让世子见笑了。”
“原来如此。”宇文恪点点头,“夏侯兄言重了,既然是夏侯兄的表弟,那便也是小王的朋友,今日有缘相见,也是小王的荣幸。”然后又看向夏侯纾,“莫兄,初次见面,你便给了我一个惊喜,小王甚至欣喜,日后宴饮游园,还望莫兄赏光。”
体面话谁不会说夏侯纾索性顺着台阶拾级而下,微笑道:“世子抬爱了。”说着她望向夏侯翊,“世子身份尊贵,今日能得世子的青睐,也是沾了兄长的光。”
宇文恪很是受用的点点头,示意旁边服侍的人重新添副酒盏和碗筷。
夏侯纾就老实不客气的就着新餐具尝了一口菜,行为粗鲁又自若,仿佛自己本来就是宴请的宾客之一。同席宴饮的其他几人见状不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众所周知,夏侯氏的姻亲众多,有几个穷亲戚来投奔也不足为奇。只是他们一时之间也猜不到眼前这名名唤莫真的到底是夏侯氏哪房哪代的亲戚,竟然如此大胆,连陵王世子的宴席也敢随便闯。
夏侯翊听着不时传入耳中的话语,脸色极为难看。他太清楚自己的这个妹妹了,倔驴一样的性子,一旦认定了什么,或者怀疑什么,就会不顾一切地去求证。可是当下却不是可以任由她胡闹的时机,宇文恪也不是她该接触的人。他依着她坐了下来,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兄长何必明知故问”夏侯纾咽下一口菜,微微一笑,接着刻意提高了音量,“兄长结交了陵王世子,自己出来寻欢作乐,却又不准我来,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觉得我出生低微,不配与陵王世子共享一席吗”
好大的口气!围观者全都惊讶地看向夏侯纾,疑惑中带着几分鄙夷。
“不得无礼!”夏侯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莫兄心直口快,小王甚是欢喜!”宇文恪却笑得跟没事人似的,落在夏侯纾眼里那叫笑里藏刀。他亲自斟了酒,遥遥相邀,谦虚道:“今日也是小王的不是,非得邀夏侯兄喝酒叙旧,小王在此向你赔个不是,还请莫兄赏个脸。”
叙旧意思是他俩早就相识了
夏侯纾一脸诧异,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夏侯翊这家伙居然从未提起过。不过转念一想,以夏侯翊在外的行事作风和名声,结识放荡不羁的宇文恪似乎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想明白了这一层,夏侯纾勉强接了宇文恪的酒,算是卖夏侯翊一个面子。然后大家都坐下来边喝酒边听曲儿。
那盈月姑娘确实琴艺卓绝,而且心静如水,丝毫不受外物影响,即便听众都已经舌枪唇战充满硝烟味儿了,她依然旁若无人地专注于她的曲子,连夏侯纾都打心底佩服,不免夸赞了几句。
一曲终了,盈月姑娘走到中间来欠身行礼。宇文恪放下酒杯,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去,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玲珑玉佩递给盈月,说是赏她的。盈月又惊又喜,连连谢过,表示愿为宇文恪再弹一曲。
夏侯纾注意到那玉佩的样式,似一朵桃花,质地纯洁无瑕,水头极好,且雕刻精致,算得上极品。她知道陵王府富可敌国,但这宇文恪未免也太大方了,这么好的东西随随便便就送了出去。然而再看夏侯翊的表情,似乎对宇文恪的手笔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不愧是名噪一时的风月高手,出手就是大方!
眼看着盈月姑娘的第二支曲子又要弹完了,夏侯纾便故意提高了音调对夏侯翊说:“兄长,我看这盈月姑娘琴艺不凡,倒是让我想起了府中的小表妹,小表妹的琴艺可真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夏侯翊知道夏侯纾口中的小表妹就是她自己,但他不明白夏侯纾为什么要在这里吃这种飞醋,神色复杂的看了夏侯纾一眼,不悦道:“好好的你提她做什么”
夏侯纾并不理会他的责怪,继续说:“兄长不必多心,我只是想知道,依兄长所见,比起这盈月姑娘,小表妹的琴艺如何”
宇文恪似乎也对他们的谈话内容起了兴致,便道:“莫兄不说我倒忘了,早就听闻夏侯兄府中有位琴艺卓绝的妹妹,不知夏侯兄可否引荐”
“舍妹学艺不精,不敢污了世子的耳朵,倒不如听听这盈月姑娘的琴艺,把酒言欢。”夏侯翊不慌不忙道。
明显是在婉拒,宇文恪也不继续自讨没趣,端起酒杯与夏侯翊对饮。
夏侯纾狠狠地瞪了夏侯翊一眼,竟然敢说她学艺不精!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