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雨湖扶着云溪进屋了,馥佩嬷嬷也不生气,悠闲自得的转身往外走,纤瘦的背脊挺得直直的。
夏侯纾转身时正好看到馥佩嬷嬷骄傲而笔挺的背影,不由得骂了一句「老虔婆!我迟早得收拾她!」
云溪顿了顿,直到馥佩嬷嬷彻底离开了视线,才小声安慰夏侯纾:「馥佩嬷嬷平日待人极好的,今日不过是奉了郡主的命令,下手重了点,姑娘不必记挂在心上。只要姑娘平安无事,云溪便知足了。」
明明是她闯了祸连累了云溪,如今却要云溪来安慰她。夏侯纾心中既心疼又愧疚,只觉得眼睛涩涩的。可是看到云溪那半张打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她又怒火中烧,道:「你是不是傻?这个时候还替她说好话做什么?是嫌她打得还不够用力吗?」
云溪立即捂着脸抿了抿嘴唇。
夏侯纾立马就心软了,轻轻扶了云溪肿得老高的左脸,仔细瞧了瞧,柔声道:「疼不疼?」
云溪憨憨的笑了笑,说:「也就看着吓人,其实早就不疼了。」
云溪这丫头虽然平时嗓门大了点,却是个单纯的姑娘,毫无心机,对自家主子更是百般维护。夏侯纾想着自己身边有个这么贴心的人,瞬间便觉得馥佩嬷嬷算不上什么了。
雨湖很快就找来了消肿化瘀的膏药,夏侯纾亲自为云溪涂抹后,便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换回平日的衣裳后才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逛逛。
算算日子,夏侯翊已经走了一月有余了,下个月便是钟玉卿四十三岁的生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回来。还有馥佩嬷嬷的这番举动,她也得找人问个明白,不然老这么下去,她真是防不胜防。
夏侯纾正想着事,便听到厢房里传来一阵吵闹声,接着便是一阵低低的哭声,像是丫鬟们在吵架。
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踢了一脚门,大吼道:「你们闹什么闹?还嫌我不够烦是不是?」
厢房的门扇应声从里面打开,雨湖探出半个身子,气呼呼道:「姑娘,翠烟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能轻易饶了她!」
能不能消停一下啊!夏侯纾觉得头更疼了。
而房内的翠烟也听到了夏侯纾的声音,呜呜呜的哭声就更大了。
夏侯纾并不想徒生事端,大步跨进厢房,就看到清风阁叫得上名字的几个小丫鬟都聚在一处,翠烟则趴在矮榻上哭得一塌糊涂。
「你们是想如何?」夏侯纾问
。
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最后齐齐把目光投向雨湖。
雨湖也不怯场,便说:「翠烟平日里没少拿姑娘的好处,我们还当她会心怀感恩,处处为姑娘着想,没想到她关键时刻竟然出卖姑娘。她能出卖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样的人,就算姑娘不跟她计较,我们也不能轻饶了她。」
夏侯纾静静地听着,又问:「所以,你们想怎么做?」
事发突然,雨湖集结了几个小丫鬟把翠烟堵在这里,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杀杀她的威风,让她别以为自己背靠着宣和郡主就不把小主子放在眼里,倒还真没想好要怎么惩罚她。
夏侯纾看明白了,扫了依然伏在矮榻上哭泣的翠烟,对雨湖和其他几个小丫鬟说:「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不要在这里为难她了。」
「姑娘……」雨湖一脸诧异。
夏侯纾深吸一口气,解释说:「我最近确实经常外出,她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而且她是母亲的人,自然是要对母亲效忠的,何错之有?」
小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作何答复。
夏侯纾又说:「我知道,你们之中,还有许多人都是效忠母亲的。」
小丫鬟们闻言,立刻开始在同伴中寻找谁是宣和郡主的人。
夏侯纾笑了笑说:「同在一座屋檐下,你们也不必防贼一样防着彼此。你们是效忠母亲,还是效忠于我,都没有关系,母亲她不会害我,我想你们应该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只不过日后大家心里对我有什么想法,请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必在背后告状。我夏侯纾向来是敢做敢当的,也不怕谁在背后挑拨,但别累及他人。」
夏侯纾的话音刚落,翠烟的哭声就小了许多,其他小丫鬟也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还有……」夏侯纾刻意扫了众人一眼,提高了语气,「母亲刚走,你们便关着门在这里闹,是想给谁脸色看呢?还是觉得我被禁足了还不够,得再给我加点其他惩罚?」
小丫鬟们纷纷低下脑袋。
夏侯纾尤不解气,继续说:「云溪的脸还肿着呢,她都没说什么,你们急什么?是能把翠烟打一顿,还是要把她赶出清风阁?」
翠烟闻言愣了一下,却没有抬起头来,随后继续小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