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宋弥尔表面上看着还是一样的过,似乎连张南光都没有过多的责备,除了有些逃避之外,其余什么都好好的。可是实际上,宋弥尔周围的人都清楚,她有多难过。不自觉地就想做初空曾经爱做的事情,不自觉地就要重演初空还在时候的场景。满肚子的情绪都憋着,半句话不说,也叫看的人难过。
甚至连不知道内情,只知道初空在南巡时候意外身亡的乏雪与醉竹都有些唏嘘,入宫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这般的主子?
等沈湛来的时候,络子打了一半放在了榻上,人已经睡得迷迷糊糊,屋内等都没有。若不是沈湛撞到了架子,根本不知道榻上还有东西,饶是这样,宋弥尔都还没有醒来。
沈湛默默叹了口气,叫外头候着的安晋退到一边,自个儿摸了火石点上了灯,见宋弥尔睡得熟,眉心却还是紧皱的,沈湛站了半晌,心头一阵烦闷,总觉得有什么在悄悄流逝,或者本来南巡时候还好好的,哪怕出了事,两人逃亡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可是自从知道了初空的死,又或者回到了宫中,就好像有什么在慢慢的变化了。沈湛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头烦闷得很。
他转过身,径自越过绣架,就往外间走去。
“陛下?”
宋弥尔含混不清迷迷蒙蒙的声音在沈湛身后响起。
宋弥尔是突然被惊醒的,似乎也没做什么噩梦,睡着睡着,突然就惊醒了,心头难受得很,好似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一般,一会儿是初空的往昔的音容笑貌,一会儿又是段昭仪发红的眼圈,一会儿又是母后的欲言又止,甚至还出现了之前柔贵姬挺着肚子柔顺又心不在焉的笑意······宋弥尔一口气喘不上来,却听见有脚步声,她虚着眼看去,暗红色的龙袍在烛火下熠熠闪着光。竟是沈湛来了。
“这么晚了,湛哥哥可是要休息?”宋弥尔说着便要起身,随意从床尾的取了一件薄衫披上,套了鞋子便下了床。
“我看你已经睡下了,又起来干什么?快回去睡吧。”
沈湛挂起一个笑来,抬手摸了摸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宋弥尔的头,“夏夜虽好,起了风就要凉一些,你窗户又开着,这般一个薄衫哪里能挡住夜寒?听话,快回床上去躺着。”
宋弥尔迟疑了一下,“那湛哥哥不在这里歇息吗?”
沈湛不答反问,“弥儿很想我在这里休息?”
宋弥尔犹豫了一下,没看见因为她这一点犹豫而变沉的沈湛的脸,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咬着唇思忖了片刻,抬起头觑了觑沈湛。
沈湛心头一沉,面上却是不显,只仍旧笑着鼓励似的捏了捏宋弥尔的脸颊,“弥儿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在朕面前还需要犹豫顾忌吗?”
宋弥尔一个怔愣,垂下眼睛不敢看沈湛,只小声地说道,“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昨日忘了说,段昭仪在晨省的时候被人刁难了,说是她在柳州生病是故意的,居心叵测,段昭仪不善言语,也受了好大的委屈。今日下午她又特特跑来找我澄清,感觉她挺可怜的······”
宋弥尔话未说话,沈湛已经先一步截了她的话,“弥儿的意思,是叫朕抽空去看看她?”沈湛的语气已经十分不好。宋弥尔像没听出来沈湛的语气,又像是听出来了却恍若未觉,只露了个笑出来,稍稍抬眼看着沈湛下巴那道漂亮的美人沟,“我只是想着,若是陛下能帮着她澄清一二,她的日子想来也好过一些。湛哥哥连张南光都能够不作处罚,想来对段淼应该更宽容才是。”
宋弥尔心慌意乱,更本未曾察觉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话里话外竟都是埋怨。
这埋怨沈湛自然也听出来了,不仅有埋怨,还有对自己的逃避和推拒,甚至是推到别人的宫里!
沈湛从昨晚看到那本册子,又稍稍打听了寿康宫里发生的事,就一直等着宋弥尔的动作,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自己还生怕她因为南巡和那初空朱律的事而不快活,心头不好,前朝为了南巡和春闱的事鸡飞狗跳的,那么地忙,自己都还想着每日来宣德宫看看她,就算不能做什么,也有个抚慰,却没想到,自己一片赤诚,在她这里却连一个宫女也比不上,连一个昭仪也比不上,甚至,连张南光的事,面上不显,内心却是这般与自己计较!沈湛觉得自己的尊严都受到了践踏!纡尊降贵为人着想,人却丝毫不领情还责怪自己?!
甚至今日上午的事,沈湛也都知道了,当时还想着,不知道弥儿受了多大的委屈,自己宠着谁去谁的宫里,难不成那些不知所谓的妃嫔们跪一跪就能决定的吗?难道自己就要被她们牵着鼻子走?!
沈湛心头还想着,处理完政事,去宣德宫时定要好好安慰安慰弥儿。也叫她安心,不用管那些人。
谁知道自己才到宣德宫呢,就被狠狠地打脸!宋弥尔哪里需要安慰关心?她哪里担心,她是担心自己不去别人宫里吧?!她究竟有没有心?!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还是在她心里,什么都比自己的情绪重要?!
真是他的好皇后!
沈湛心头甚怒,却怒极反笑,“好啊,既然弥儿这般大度,朕也不能辜负了梓潼的一番心意!皇后就好生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