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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拉开战斗序幕——商团军指挥部把昏暗的天空当成传令系统,把各种颜色的魔法光球当成密码,向各个小分队布命令。刹那间,花雨峡南侧的空中绽放出五光十色的光点阵列,比魔属联盟最热烈的庆典还要多姿多彩!
“哦……”凯南神色委顿的缩在树荫下,手里捧着一大碗红通通的补品,“没气质。”
有了立足点,商团军的攻击行动比昨天要奔放一点,但小分队的人数依然达不到“西瓜”的标准。而且,因为交战地点向花雨峡深处推进,遇到的抵抗更刁钻,很多之前没被触的阻击和伏击样式浮出水面。但经过前一天的经验教训,商团军能相对及时的调整战术,手忙脚乱是有,倒不至于让进攻陷入停滞和中断。
战争有主动和被动的区分,但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在商团军逐渐推进的过程中,它的战略意图必然会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这些有用的资讯混杂在无用的资讯之中,就看对手是否能找出蛛丝马迹。为此,凯南少将的补品量增加了,数度干呕之后,他次开始直接指挥。
左线有两条外侧河道,原本防御密集,现在开放了中段,沿途放上最精锐的侦察眼线,用来检测商团军的意图和反应。商团军分队上了坦途之后却显得谨慎,于是凯南少将开放了更多的路线,但派出了少量的部队围追堵截,没有留给商团军破坏的时间。对于商团军的空中单位,也进行了有选择的狙杀。
这两支军队的战斗规模真说不上大,同时交战的部队数量始终没有过五万,但两边却调动了一切可用的常规作战单位,参战部队也施展出了浑身解数,不轻易放过任何机会,局部战况异常惨烈。在某些阵地前,商团军的尸体重重叠叠,鲜血染红整段河道;斯比亚军方面也付出了一定伤亡,第一次出现屯兵洞被包围,甚至表面阵地被完全占领的情况。
下午,凯南少将亲自起草了往总参谋部的战情分析。
很快,这份报告就送到作战部,鉴于此时在场的都是核心人员,总参谋官就让副官念了。
“……根据对我当面之敌的分析和推断,我部已经确认,南商团军目前对花雨峡实施的战术里,渗透战的意图明显,而且具有范围大、时间长、掩护力量充沛的特点。敌军如此使用渗透战术的意图有两个,一是侦察未知地形地貌,获悉我军的部署和防御要点;二是期望找出我军的防御空白,以一部之力获得突破,通过花雨峡建立前进基地,干扰我军后续作战。”
来自前线的分析回响在作战部里,作战参谋们的脸色阴晴不定。
“……但是,我军必须考虑到南条约商团里存在战争大使,同时也具备大规模使用传送魔法阵的事实。深入分析之后,我部不能排除战争大使对目前战事有干扰或帮助举动。魔法阵的使用、对花雨峡的攻击,都背离商团军的作战初衷,可能并非出自商团军本身的意愿。”
“……我们注意到,商团军的渗透战可以达到少量通过的目的,同时又避免了要点攻击战中最大幅度的伤亡,但是,这种战术对后勤物资的依赖成倍提升……是否继续执行战前的计划,请总参谋部尽早决断并明示我部。此致,敬礼,花雨峡指挥官,凯南-冯。”
念完报告之后,副官把后面的附录分下去,这些数据引起参谋们一阵骚动。在凯南少将做出的表格上,数据被各色线条串联起来,排列规整已不必说,而且有完整的逻辑解释。不得不说,会把作战数据精确到如此程度而且面面俱到的指挥官,斯比亚军中只此一位。
“凯南少将在上任之前就跟我说过,他觉得战争跟营建城市的道理相通,一切工作都始于数据。胜利是由一个个数据搭建而起,关键步骤的异常导致失败,这就是他出现在花雨峡的原因。”总参谋官轻声说,“他肯定不是我军最勇猛、最具作战智慧的将领,但出现在花雨峡的异常情况,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这份数据是可信的。”
“我们无法确定商团军为什么不利用传送魔法阵跳到花雨峡后面,但他们显然具备这种能力。如果真实战况如凯南少将所预计,我们就要考虑另一个局面。”白头少将说,“花雨峡会不会陷入前后夹击的局面?”
“不会,商团军的目的是尽快到达待城,完成合围。”总参谋官摇头,“他们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打花雨峡,再说,花雨峡是那么容易被打下来的吗?”
“但他们目前的确在打,而且伤亡也不小。”白头少将说,“仅物资一项就够他们受的。”
“我不想从战争大使说起,但又真的绕不开他们。”总参谋环顾四周,“土城战例,你们都学过吧?”
众人点头,哪有斯比亚军人不学土城战役的?
“土城战役里有许多转折点,但里面有一个点并不是我军努力所得,而是一个必然态势中的偶然因素。”卡罗斯微笑着回答,“这就是魔属军的奴隶部队第一次投诚。”
“但商团军没有理由投降……”
“我要说的不是投降,而是敌我之间的一种隐晦交流。”卡罗斯说,“注意一下商团军的地位,在战争大使面前,他们是不是等同于当年的奴隶军?”
“长官的意思是说……”
“商团军的攻击有两个效果,一是敷衍战争大使,因为他们肯定想把战争搞大,传送阵不设在待城的原因就在于此。二嘛,商团军大概在说……我只是个龙套,让我过去对你无害。”
“他们敢敷衍魔族?”
“为什么不敢?”卡罗斯笑说,“在没有土地之前,佃户一点话语权也没有,地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旦租到了土地,如果佃农不种东西的话,着急的是谁啊?”
“但他们伤亡很大……”
“本来会伤亡更大。在拥有传送阵的情况下,他们还有什么强攻花雨峡的理由?而且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之前我们会说,恐怕还有雷根堡的因素,但目前雷根堡已经被压制住了,绝无能力对商团军后路造成威胁。”卡罗斯说,“看看北商团军,他们的进攻是能省则省,能绕则绕,只有那些确实无望说服的要点,他们才会实施全力攻击。”
大家看着桌上的地图,陷入沉思之中,卡罗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并不指点。
“维持支撑点,放一部分商团军过峡谷。”白头少将说,“凯南少将的报告里,就隐含着这个建议。”
“凯南少将的意见虽然正确,但这还不够。我虽然没跟战争大使打过交道,但是说到欺瞒,我们不是要做的更全面些吗?”卡罗斯不是十分满意,“况且,商团军要告诉我们的不止这些,公爵的后半句话应该是——你看到了,我有能力收拾花雨峡的守军,如果不放我过去,我就给你来个大的!”
“他在威胁我们?”
“不行吗?”卡罗斯好整以暇的说,“不管因何而起,战争从来都不会温情脉脉。”
“我觉得可以把这个威胁抛开,先把战争环境简化,让他们过去。”白头少将说,“但如果花雨峡轻易就让商团军突破,那也显得太假了。”
“不但是花雨峡的事,一个重要战略的调整,必须是各方面因素促成的。目前的战况,我们也应该主动出手推进一下了。”卡罗斯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子,“让商团军过去,但不能太风光,免得以后还要大费周章……”
“长官的以后,是指的什么?”感官敏锐的白头少将听见了卡罗斯的低语。
“没事,你幻听而已。”卡罗斯当面撒谎不脸红,平静的转头说,“三道命令。”
“是!”墙角的传令官蹦起来,站得笔直。
“第一,给南方战区独立军团令,告诉那个只会偷看大姑娘洗澡的纨绔,我把他调去南方,不是让他躲在林子里霉的。”
“第二,问问联络部,听说你们要弄个什么东西回来玩玩,怎么没下文,如果是被吓得尿裤子了,我们可以接手。”
“第三,回覆花雨峡指挥官,小心求证,大胆实施。”
“已经记录。”
“就原文。”卡罗斯突然来了一句,“别怕他们骂我。”
“是的长官。”传令官的笔晃了一下,后一个还好说,前两个命令的用语,可是刺激得有点过头了!
“等等,”卡罗斯叫住正要离开的传令官,考虑一阵才肃然说,“用我的呼号给树人令,他可以动了。告诉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