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正色答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也去安排一下,让朝鲜诸军统领选一个有威望的人过来,这次多国会议好当你的副使。”孙纲说道,“最好是军人,说话硬气。”
金舜姬答应了一声,孙纲让她去找江穆齐来,自己则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给刘铭传拟电报稿。
他在电报里是这样说地,“朝鲜为大清屏障,现虽光复,然国家无主,列强环饲于外,大军撤后仍不免于乱,不如促其遥尊国主,早日成邦,以安民心。铭帅在台湾日久,政绩斐然,韩民仰望,可指点其一二,彼各军无统一号令,若自行其事,为害不小,铭帅可渀台湾之制,以为朝鲜邦政之基,安定一方之民,与国家则善莫大焉。事急从权,但凡小心谨慎,暗为伊,周,则朝内之谤可免,不世之功可成,盼铭帅以朝鲜之地,为大清建台湾之功,切切。”
自己在大清官场混得久了,这种云山雾罩雾里看花地春秋笔法已经颇为娴熟了,刘铭传虽然拙于言辞,但并不是笨蛋,这短短的几个电文字他是完全能够明白地,既要让朝鲜军政各方面尽快步入正轨,又要让朝廷里那帮没事找茬的家伙闭上嘴,这当中的火候,刘铭传当巡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是会舀捏得恰到好处滴。
一会儿,江穆齐来了,孙纲让金舜姬去发加急密电给在朝鲜的刘铭传,自己把去见李鸿章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中堂大人欲以我为谈判副使,你觉得我该不该去呢?”孙纲问道,
“若在平时,去也可,不去也可,”江穆齐略一思索,答道,“但照眼下的局势,依孝乌看,还是应当去。”
“什么意思?”孙纲奇怪地看着他问道,
“朝中现在暗流涌动,不知何时,恐生未有之巨变,”江穆齐说道,“昔申生至孝见疑于亲,子胥至忠见诛于君,蒙恬拓境而被大刑,乐毅破齐而遭谗,孝乌蒙大人见重,不忍见大人亲当其事。”
“说什么呢你?我怎么听着这么恐怖呢?”孙纲吓了一大跳,他这一套“引经据典”的掉书袋回答对已经熟悉了“春秋笔法”的孙纲来说听上去格外的吓人。
“皇上还有几日才能召见大人,参与朝会,”江穆齐说道,“皇上恐有涉变法之事问及大人,盼大人慎言。”
“你到底什么意思?”孙纲问道,
“孝乌想知道,大人对变法是何态度。”江穆齐问道,
“当然是赞成了,中堂大人也是赞成的,还夸康有为厉害呢,”孙纲说道,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你的那些文章我也都看过了,你不也是赞成变法的吗?”
“那好,但是朝会时,大人万不可向皇上及皇太后露出赞成之意。”江穆齐说道,“大人若不肯表态不赞成,语焉不详亦可。”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孙纲让他弄得不知怎么有些不妙的感觉。
按说如果现在推行变法的话,无论从国内环境,还是从国际上来讲,都是一个良好的时机,可发生了什么事使得这个原来是变法鼓吹者的“江大智囊”转了性呢?
“凡事皆有好坏两面,”江穆齐答道,“赞成即为不赞成,不赞成即为赞成,大人若真心赞成变法,就向皇上及皇太后表明不赞成之意,如果大人不赞成变法,莫若向皇上及皇太后表示赞成之意,如此而已。”
“你说绕口令呢你,还不如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呢。”孙纲有点想上去踹他一脚的冲动,说了这么半天,这个家伙就是不讲发生了什么事,真能活活把人急死。
“大人所言甚是,孝乌就放心了。”江穆齐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想知道了,”孙纲说道,“那我就和皇上说不赞成好了。”
“多谢大人,大人只要知道,孝乌一心全为大人考虑,孝乌就满足了。”江穆齐看孙纲有些不太高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