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眨一下,只是定定地望着夏均,伸出手来,一把紧紧抓住了夏均的右手手腕。
这时候,他们两人距离瀑布口已经不到三十米,前方传来的水浪轰鸣声更加震耳欲聋,只要几秒钟时间就会被冲到瀑布里面,再游到岸边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
夏均竭力在水浪中仰起头,望向瀑布口的上方,那里的水面上横向伸出一根碗口粗细的树干,跨越了半片洪水的宽度,低低俯到水面上方,正好足够拦下他们。
但是,他第二眼就看见,那根树干也不知道是什么变异树木,上面竟然密密麻麻长满了锐利的尖刺,最长的足以把人体扎个对穿,根本就无法攀附在上面。而现在离树干已经太近,也没有时间再找其他工具了。
“那根树干不能……等等!”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两人已经被冲到树干前方的位置,忧离一手拉着夏均的手腕,一手从水中伸出,毫不犹豫地扣住了那根长满尖刺的树干!
“噗!……”
一声血肉被刺穿的沉闷声响,那些尖刺瞬间贯穿了她的整只手掌和半条小臂,从皮肉中密密麻麻地穿透出来。洪水的水势实在太大,两人骤然被截停下来,那股巨大的力道一下子抵消不掉,忧离的手上随即便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撕裂声。
四级丧尸没有疼痛的感觉,尽管整只手已经皮开肉绽,忧离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但是那声音传到夏均耳中,却让他整个人疼得剧烈一抖,仿佛被硬生生刺穿和撕裂的,是他自己的手臂。
就借着这数秒钟的时间,他立刻从自己的那个小空间里面取出一卷登山绳,甩到树干上面,绕了几圈。确认足够坚固之后,将另一端系到自己和忧离的腰上,这才极慢极小心地将她的右手从树干的尖刺上缓缓地拔出来。
丧尸体内血液比人类要少,伤口上没有流出多少血,但忧离整只纤细的右手从手掌到小臂,全部都被扎得千疮百孔,皮肉到处裂开,惨不忍睹。夏均的整颗心脏都疼得紧缩了起来,捧着忧离全是伤口的右手,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给她处理才好。
忧离的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一双眼角微微下垂的大眼睛,白茫茫的瞳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夏均。在来苗疆的路上夏均一直在教她说话,但她现在还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那意思大约是让他不要担心。
四级丧尸已经有很强的恢复能力,而且他们的身体既没有感染的危险,也不会因此生病,只要等着伤口自己愈合就可以了。夏均尽管也知道这一点,但是看着忧离那只几乎快要被撕烂的右手,还是止不住地一阵阵心疼。
拦住他们的那根树干并不粗大,这时候加上了两个人的重量和阻力,很快便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知道这根树干坚持不了多久,夏均立刻再找出几卷登山绳,一段段地依次系在树干上,借着这些绳子,将两人往岸边拉去。
等到两人费尽周折地到达岸边,夏均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抓住岸上生长的草木,正要爬上去,没想到刚一抬起左脚,脚踝处顿时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左脚脚踝不知道是在水中踢到什么东西,已经扭伤了。而且扭得十分严重,整个脚脖子都高高肿起一圈,刚才在洪水中注意力不在上面,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一碰就是剧痛难忍。
夏均本来就已经全身发软,骨头架子都像是被拆散了一般,艰难地撑着旁边的树干,花了半天时间才勉强站起身来。他身上的小空间里有一些应急药品,但即使是上了药,扭得这么严重的脚踝也不可能马上就恢复,只能在这森林里面单脚蹦着走了。
忧离刚才一直蹲在他的脚边,大眼睛一眨不眨,专注地望着他那只肿得老高的脚踝。以她脑中的那些意识,还不太明白夏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看他左脚不敢落地,而且一动就疼得眉头紧皱直抽冷气,便很自然地绕到他的前面,背对他弯下腰,显然是要让他趴上来背着他走。
“……不行!”夏均先是一怔,随即便一口拒绝,“……我自己能走!”
别说只是一只脚扭伤而已,就算他现在两条腿都断了,爬也得自己爬着走,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让一个比他还要矮一头的小女生来背着他?
忧离还是弯着腰,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这要是换了夏然,对夏均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再清楚不过,早就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扛起来走了。但忧离脑子里没有大男子主义这个概念,显然是不能理解夏均为什么明明走路困难,还不肯让她背着走。
“走吧,我一只脚也没有问题的。”
夏均咬着牙,扶着旁边的树干,单脚刚刚往前蹦出一步,就一脚踩到了森林地面上一处表面积满潮湿落叶,实则是个深坑的地方。
“哎哟!”
他的右脚陷进坑里,身体没法保持平衡,一歪便往旁边倒下去,得亏忧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这才没有把右脚都给扭掉。
忧离平时都对夏均的话绝对服从,但这一次没再理会他的抗议,直接把他给拖到了自己背上。她作为四级丧尸,虽然看过去身形娇小纤弱,但其实力气大得惊人,夏均挣扎了好几下也没挣脱下来,只好苦着一张脸,任由她背着。
他们不知道被洪水冲到了多远的地方,周围全是一片苍苍莽莽的山林,甚至连在哪个方位都判断不出来。周围没有一点人声人影,其他队员们都不知道失散到了哪里,在这瓢泼大雨中又无法使用信号弹或者燃烧烟雾来标明位置,聚拢众人。
夏均只知道龙蓁蓁所说的苗寨是在苗疆南边一片比较低矮的山中,他让忧离登上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头,在西南方向的远处,果然找到了一片比其他地方山势要相对平缓些的丘陵。
尽管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那里,但眼下他们也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只好过去碰碰运气。只不过照这个距离来看,要翻越十来座山岭,少说也得走个两天时间。
忧离完全不知道疲惫,也不需要睡觉,让她背着夏均一刻不停地走上两个月其实都不成问题。但夏均就是固执地觉得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肯定会累会饿会困,走一两个小时就要她停下来休息一下,到了饭点就升起篝火给她做饭,天一黑就铺开睡袋让她睡觉。
忧离不像赵景行那么接近正常人类,非要睡的时候也能睡,她根本就睡不着觉。第一天晚上躺在睡袋里面,睁着眼直勾勾地看着夏均看了一晚上,夏均半夜的时候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一双白茫茫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三魂七魄都被她吓飞了一半。
这之后他才勉强没有再逼着忧离睡觉,但休息还是要休息,吃饭也得照常吃。这么走走停停的,一直走到第三天中午,才走到那片低矮丘陵的边缘。
这里还横亘着一座大山,要翻过去才能到达那边的丘陵。这座山峰高耸险峻,地势险恶,爬上去再下来又得耗费至少一个下午的时间。
夏均脚踝上的扭伤这时候已经好了一半,左脚刚一可以落地的时候,就死活不肯再让忧离背着他,自己跟个铁拐李一样一瘸一拐地拄着根树枝走路。他的眼力一向敏锐,很快就发现这座山峰的一侧有一条狭窄的裂谷,可以从谷中直接穿过去,就不需要攀越整座山峰了。
这条裂谷有五六公里长,与其被称作谷,还不如说是一条裂缝比较合适,因为它的谷底只有十来米宽,有些地方甚至就跟一线天差不多。两侧的峭壁犹如刀劈斧削一般,九十度垂直于地面,上面挂满了垂下来的藤萝枝蔓。因为丘陵那一边的地势要低矮得多,所以整个裂谷的地面是倾斜的,一边高一边低,斜度还相当大。
裂谷比较直,谷底和两边基本就是岩石形成,情况一目了然,倒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危险东西。然而,夏均走到裂谷半中间的时候,突然隐隐感觉到了不对。
“等等……”他抬手示意忧离停下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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