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口,夏然就微微一斜枪口,一枪打穿他的右边耳朵,把半只耳朵都给打成了稀烂,鲜血飞溅。她继续把枪口对准他的眉心,往里顶了顶,语调仿佛像在跟他聊天一般轻松愉快:“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怎么回答。”
“有有有!”驾驶员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耳朵上的剧痛都忘了,“……还有三颗!”
“继续驾驶直升机,往安阳基地的北面飞。”夏然淡淡说,“我让你什么时候把烟雾弹投下去,你就什么时候投下去。”
驾驶员不敢再违抗,老老实实地把直升机往安阳基地北面开去,到距离安阳基地大概两三公里的一片荒地上空时,夏然命令他停下:“好了,可以投一颗下去了。”
一颗烟雾弹落到了荒漠里,爆炸开来,腾起一片浓浓的黄色烟雾,那种浓烈而奇异的香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半空中的直升机上面都能清清楚楚地闻到。
安阳基地的那座塔楼里,这时候已经被变异老鼠攻破到了第六层,只剩下最后的二十几个人,挤在七楼上面,死死守着仅剩的一道门。众人的精神力和体力尽管已经透支到极限,求生意志却不允许他们就此放弃,拼尽全力作最后的殊死搏斗。
这最后一道千疮百孔的门,眼看也要被鼠群撞破的时候,外面的鼠群却突然停下了攻击,尖尖的鼻子在空气中抽动着,似乎在闻空气中飘来的什么味道。
有嗅觉敏锐的人立刻分辩出来,这就是之前安阳基地里的那颗烟雾弹散布开来的香气。那颗烟雾弹是前一天投放下去的,虽然现在没有风,但气味也已经快要散得差不多了。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一股更加浓烈而新鲜的香气,基地里变异鼠群的注意力自然都被转移了过去。
它们之前就是被这种香气吸引到安阳基地里来的,跟塔楼里的人们比起来,还是这香气的源头对它们的吸引力更大。很快,最先闻到香气的那些变异老鼠便出了基地,往北边投下烟雾弹的地方跑去。
被吸引的变异老鼠越来越多,整个基地的鼠群都在骚动,原本密密麻麻包围在塔楼周围的变异老鼠,也都撇下了塔楼,纷纷离开基地,犹如一大片青灰色的潮水,往北边的那块荒地涌动过去。
顷刻间,原本占据了整个基地的千万只变异老鼠已经四散一空,剩下的寥寥无几。变异蜂群对于这气味似乎没有变异老鼠那么敏感,但是一会儿之后,也都陆陆续续飞往了北边。
夏然再让直升机往北飞了两三公里,把第二颗烟雾弹投下去,继续把变异鼠群和蜂群往北边引。第三颗烟雾弹就投在了一片看过去十分柔软的沙地上。之前她和赵景行的队伍经过这里前往拉玛大沙漠的时候,西格勒告诉过他们这里是一片面积很大的流沙地,让他们一定要小心留意,所以她才会把变异鼠群往这个方向引。
果然,那些变异老鼠一到这片沙地上,很快就开始往沙子里面陷下去。变异老鼠的体型硕大,有些比人还要重,沙层根本承受不住它们的重量。它们的脚爪虽然擅长于挖掘,但流沙是像液体一样流动的沙子,挖掘能力在这里根本用不上。
它们在沙中越是猛烈挣扎,就被吞噬得越快,整片沙地上到处都响起吱吱的惊慌叫声。前面的变异老鼠被流沙吞没,后面的老鼠不明情况,还在前赴后继地涌上来。流沙中的鼠尸一层叠着一层,满到沙地表层上面来,直到方圆将近千米的巨大流沙坑中全部堆满鼠尸,彻底被填成了一片实地,后面再涌上来的老鼠都沉不下去了。
变异鼠群的数量尽管庞大,但是被这片流沙坑吞噬了一大半之后,剩下的就稀稀落落了。流沙自然奈何不了变异蜂群,蜂群在这片沙地的上空停留了片刻之后,因为根本没有要攻击的对象,似乎都有些晕头晕脑,不知所措,渐渐地也开始散去。
“辛苦你了。”夏然一枪打爆了那个直升机驾驶员的脑袋,然后再开几枪将直升机的操作表盘全部打坏,离开直升机悬浮到半空中。失去控制的直升机在天上歪歪扭扭地飞行了一段,划出一条巨大的弧线,一头栽进下方的沙漠里面,轰一声腾起一团滚滚的火光。
安阳基地里那些劫后余生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在这样的灾难中活下来,开始的时候一个个都有些呆愣愣的,还站在塔楼的顶层回不过神来。
但是,等到夏然和赵景行带着乔尚尤飞落到安阳基地里的时候,就看到众人从塔楼里面纷纷冲了出来,顾不得满身的血污和重伤,有的喜极而泣,有的仰天长笑,有的抱头痛哭,有的相互搂在一起又蹦又跳……
众生百态,场面是混乱而滑稽的,但是这种原以为山穷水尽必死无疑,最终却在绝境之中存活下来的激动和狂喜之意,倒是很能感染人的情绪。夏然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也微微勾了勾嘴角。
“夏小姐!公子!”
有一个人发现了降落下来的夏然和赵景行,大喊起来。在塔楼上面的时候,所有人都透过窗户看到了天空中直升机的情景,除了逃出去的这两人以外,还有谁能把变异鼠群和蜂群引开?
众人一窝蜂涌了过来。都说在危难中的相助,才是最能得人心的,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这两人和安阳基地并无干系,跟他们也非亲非故,本来可以撇下他们自己离开,却还是救了他们。
这种感激之情没法用语言来表达,直接扑上去来个拥抱吧,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熟。只能争先恐后地挤上来……公子就算了,那气场让人根本不敢靠近,但夏小姐似乎还是好一些的。于是一个个都热泪盈眶地握着夏然的手,使劲上下摇晃,几乎把夏然的手给摇脱臼。
这些冲在前面的人,都是年纪比较轻性子比较跳脱的。后面还有一部分人相对沉稳一点,等到这些人激动完了,才上来郑重地向两人道谢。
萧祈道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上来,也没有露出多么狂喜的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这边。看不出多少表情的面容上,像是压抑着什么剧烈动荡的情绪,犹如深深潜藏在地底汹涌澎湃的暗潮。
他在塔楼顶端率领众人殊死搏斗,是伤势最惨重的一个,一身浴血,脸色苍白,然而这时候却站立得很直很稳,根本不像是带着满身的重伤。仿佛只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远处那个裹着毯子的人影上,他就能永远像这样站立下去,不会倒下。
夏然从赵景行手上把乔尚尤接过来,穿过人群,朝萧祈道走过去,把人送到他的面前。
“萧先生,我们虽然没有带走你夫人,不过眼下也不需要带走了,你自己照顾好她吧。”
萧祈道接过那个裹在毯子里的人,深深地埋下头去,说不出此刻他眼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脸上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那副样子……就仿佛是自己最珍贵的一件宝物遗落了之后,在极度的绝望和痛苦之中,突然又再次失而复得。
正如能够哭出来的悲伤都不是最深的悲伤,人在一种情绪达到顶点的时候,往往是沉默无声的。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原本笔直挺拔的身躯,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脊背和肩膀都在不断地起伏,几乎站立不稳,险些软倒到地面上去,但最终还是站住了,双手仍然稳稳地抱着怀里的人,动作坚定而温柔。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他才终于恢复了平静,再次抬起头来,对着夏然微微一笑。那目光真诚坦荡,里面并不仅仅像其他人一样充满感激之意,而带着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那不是单纯的感谢,而应该被称作发自内心的赞赏和认可。
“夏小姐,大恩无以回报,我现在已经予然一身,没有其他的报酬可以付给你,有的也不过是自己本身的这份人力资源而已。之前听说你想要自己建立一个新基地,现在安阳基地千疮百孔,不可能再住人,那么……可否允许我们加入你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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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收了两个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