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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姑看似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淡淡扫视一眼,却愣住了,这分明是自己第一次写给大太太的那个药方子,怎么在他手里?不对,不是他从外面拿来的,明明是刚才当着大家的面儿一笔一笔写出来的。
难道,那张方子落他手里了?难道,他竟然对着那张宣纸,将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全部模拟习练,熟记在了心里?
要习练到什么程度,才能熟悉到这种提笔就写的地步?
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喜欢这种字体?还是喜欢……这个写字的人?
她不得不认真地观察这个白表哥了,从一开始碰上开始,她就没有正眼好好看过他一眼,可以说对这个男人她就从来没有走过心,因为她觉得自己对男人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虽然目前还想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心里,但是一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地在心头潜伏,见到男人的身影,想到男人这个词儿,这种感觉就天然地冒出来,提醒她警惕,那一世,她似乎是吃了男人的大亏,这才落得个命丧黄泉的下场。所以,从此以后,对男人要警惕,要远离,只能利用,不能投入,更不能傻傻地轻易去爱。
所以,英俊潇洒少年得意的白表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少女见了尖叫的白表哥,就算上赶着送给她,她都不想正眼瞧半下。
现在,她想起了,似乎这个白表哥一直跟那个大太太在一起,当时她和兰草去游说大太太答应接受她的治疗,好像当时这白表哥不曾说过半句拆台的话,神色一直和和气气,表现得十足的儒雅、温和。
他好像是第一个踏进角院的外间男子,这次好像是第二次,而且都是不请自来。
来了还一副自然悠然的表情,好像来这里很享受,这里有什么在吸引他,来了就和她手谈。
这个男人,还真是有些奇葩啊,口味这么重?会看上一个小哑巴?
哑姑以网络速度快速翻阅自己大脑,那里面存储着和这个男子认识的过程。
遗憾,她真的不曾走心,所以这一段时间的记忆里他是模糊的,最多只是个影子陪伴在大太太小傻子柳万等人身边出现,不曾给他有过大特写。
哑姑一面心思转圜,一面从脚面开始往上打量他,发现他其实挺帅的,那刚刚完成发育的身躯,也算是高大挺拔,腰杆还算有几分硬度,看样子学业之余还练过骑射一类;脊背挺直,一看就和现在社会那些从小被巨大书包压垮的老头背不同,也和古代大多数头悬梁锥刺股的书呆子不太一样,印象里那些书呆子一个个都是弯腰驼背少年老成;眼前这位书生,兰草说过,他出身武将世家,所以他才具备了读书人和习武之人的共同特质,不文弱,不鲁莽,是个好男儿,仅仅从这身躯上就能看得出,若哪个女人嫁了他,会幸福的吧——兰草,你有没有这个福气呢,我们一起努力吧,但愿你能心想事成。
等看清楚这位的长相,哑姑发现自己有一点点的心跳。
不用掩饰,她不是三从四德温良恭俭让等女训女则熏陶教养出的古代女子,她是在男女平等环境里长大的女人,喜欢一个人,用得上刻意掩饰吗?至少对自己的心不用刻意去压制去自欺。
嗯,对,自己对这位帅哥的第一眼有一点好感。
然而,仅仅是好感,仅仅是十分之一秒的心跳吧,其实这是她看到帅哥的惯有毛病,早在上大学时候就开始显露出来,所以她的几任男友都长相不俗。
既然已经饱经沧桑,既然已经如此下场,就不能再随随便便动心,哪怕是貌比潘安也不行,哪怕是她心目中古代最大的帅哥曹子建在世,她也要稳得住,淡定面对,色即是空,对于男色也适用。
现在,正确的方向是,引导他和兰草,希望兰草这痴情善良小姑娘能修成正果,抱得帅哥归。
方向一定,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做了。
她才发现场面有点冷。
白子琪本来兴冲冲写了字,满怀希望等待得到某女子的肯定和赞扬,想不到人家只冷冷瞧了一眼,就挪开了,不看字,倒是把自己全身从头看到脚后跟,那目光冷得像刀子,疏远得像陌生人,好像他是个怪物,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面。难道认识这么久了,这位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自己?
白表哥很受伤,长了这么大,尤其在女性面前,他哪里受过这样尴尬的冷遇?
柳颜自己找了座,也喝茶,神色也冷冷的,她看不清这角院里在上演哪一出,所以只能暂做壁上观。
兰花兰草不敢擅自多嘴,退在一边默默出神。
只有温润的女孩儿身上的香味丝丝缕缕在空气里徐徐回旋。
只有墨汁里飘出的淡淡松烟香味在每个人鼻息间袅袅缠绕。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紧接着有男子粗重的呼吸声、说话声,一屋子人顿时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