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清秀的脸上神情是古井无波般的平静,把自己心里的一切震惊、惶然、迷茫都死死压抑住,薄薄的唇却越抿越紧,插在外套口袋里的右手也越来越收紧,紧紧攥住了握在手心里的那块龙形玉佩。
这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他无意识间把右手伸进了外套口袋里,竟然在口袋里摸到了一样鸡蛋大小的东西。因为有老亨利在旁边,端午没敢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可是他很清楚自己摸到的是什么,那形状、触感,都深深烙印在他心里,就算不看,他也知道这就是自己死之前那个小老头给的玉佩。
自己明明已经死在了杨哥手里,那一刀刀捅在身上的疼痛还很清晰地留在记忆里,现在的端午很清醒,他知道自己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肯定都和这个东西有关。这块玉佩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就算是死也不能失去它,更何况,那个时候,那只将自己从绝望里救出来的温暖大手,那个模糊的身影……
“咦,这是李医师的飞行器。”远远看到停在前面一栋小楼前的银白色流线型飞行器,老亨利有些惊讶地自言自语道:“竟然是李医生亲自来了,我以为只要小希尔跑一趟就好。”
这声音让端午沉思中回过神来,顺着老亨利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飞行器,同时也看到了倚靠着飞行器门的一个修长身影。
李医师也看到了他们两人,站直了身体,拎着手里的医药箱迎过来,一张长得和狐狸有七八分像的脸笑起来让人看得心里发毛。他走到两人面前,笑眯眯地说道:“老亨利,听说我经手的病人又受伤了,我可是马上就赶过来了。”
老亨利也跟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硬着头皮寒暄道:“真是辛苦你了,李医生。”说完,为了避免与李医生那双笑眯起来的狐狸眼对视,他马上扭头叫上后面一声不吭的端午:“小子,还不快点跟我来!”
端午的身体紧绷,黑黝黝的眸子已经变回了充满戒备的沉郁阴森,定定地盯着李医生,仿佛是一头凶狠的野狼,只要李医生有任何异动,他立刻就能扑上去。因为眼前这个人身上带来的压力,他藏在口袋里的右手把玉佩攥得更紧,用力到手掌先前被蹭破的伤口又有血流出来了。
从前的遭遇让他对善意、恶意很敏感,他能从看上去严肃苛刻的老亨利身上感觉到对自己的善意,但是从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狐狸脸医生身上,他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善意。在端午眼里,只要是对自己没有善意的人,都是他防备敌视的对象。
看到端午这样的反应,李医生似乎是很惊讶,仔细打量了端午片刻,突然又笑了,这回一双狐狸眼几乎眯成了两条缝,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对端午微微点了点头。
老亨利没注意两人的异状,率先走进了前面的小楼,也招呼后面的两人快点跟上来。到了客厅里,端午在老亨利的指示下坐到了沙发上,脱了上衣卷起裤子,让李医生给他检查身上的伤。
这时候端午才发现,自己这具身体的心口附近竟然有一道刚愈合没多久的细长伤疤,似乎是被刀子给刺中后留下来的,再偏一点就是心脏的位置了。除此之外,单薄白皙的上半身上还有几道新愈合的伤,最醒目的就是小腹处一道长长的伤痕,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刮过。虽然端午因为身体残留的本能而能够听懂这些人的语言,但是他并没有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所以也不知道这样的伤究竟是怎么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