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命?”端午愣愣地仰头望着叶惊绝,脸上的表情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脆弱,眼底深处是让人心酸的卑微祈求。
叶惊绝也低头看着端午,神情依旧沉稳淡漠得没有丝毫波动,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在叶惊绝看来,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是这话听在端午耳朵里,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猛地低下头,心里欢喜得不知怎么办才好,鼻子却一阵发酸。
为了掩饰自己湿润的眼眶和狼狈的样子,他死死埋着头,一边抬手用力揉揉自己的脸,一边小声应道:“嗯,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努力活着,好好活着。”因为我绝不能让你死,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在自己心里如同起誓般地默念了一遍。
叶惊绝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着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深蓝一眼。深蓝会意,扬手一挥,一条由云雾形成的道路出现在他们脚下,一直延伸到十八座巨峰中位于龙头位置的那座首峰上。
云路看起来很长,实际走起来却不过几步,就到了峰顶的宫殿群前。在大殿前的广场上,耸立着一座气势磅礴的巨碑,最顶端是“阎魔宗”三字,往下则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门规。
昨天端午离开星网世界去睡觉的时候,一座座山峰上还都是一片空荡荡的,没有这些建筑。他紧跟着叶惊绝的脚步,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这会儿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仔细打量这个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地方。
在巨碑前驻足片刻后,叶惊绝没有带着端午走进大殿,反而来到了坐落在半山腰上的一座宫殿前。叶惊绝在大殿外停下脚步,突然开口道:“我在此处修行了两百八十四年。”
“啊?这里就是你家?”回头看向自己的男人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刚毅,看上去只比自己大上几岁而已,端午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你已经快三百岁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自己很老了么?叶惊绝眉头微拧,低头面无表情地盯着端午,眼中是一片高深莫测的神情。准确的说,算上未踏入修真之路的十年和还没有成为阎魔宗少主的五十年,他现在已经三百四十四岁了。这个岁数在修真界里尤其是按他渡劫期的修为来看是十分年轻的,可是和眼前的少年比起来,自己的年岁确实算得上老了……
脑中念头一转而过,再看着端午惊讶的样子,叶惊绝顿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沉默半晌,突然抬手按住端午的头顶,拨弄了几下他软软的头发,然后就一声不吭地扭身朝宫殿内走去。
“……”
顶着一头被弄乱的呆毛,端午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捂着头顶,小跑着去追叶惊绝的身影。
一直隐形人般的深蓝也身形一晃就跟了上去。它虽然叫叶惊绝主人,却和1号这样的普通星网卡不一样,在为绑定账号主人服务的同时,它也担负着监察的责任。一旦叶惊绝违反规则做出危害到星网世界秩序的事情,深蓝就会马上出手阻止。
深蓝一走,1号也跟着扑腾翅膀紧追上去,小心翼翼地和身穿白袍的俊美男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亦步亦趋的样子似乎是深蓝才是它的主人,至于端午这个真正的主人,早被现在的1号给暂时忘了。
快跑几步追上了行走间玄色长袍衣袂翻飞的叶惊绝,端午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犹豫着问道:“叶惊绝,我说错什么了吗?”不然为什么突然揉乱我的头发而且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没有。”叶惊绝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微僵了一下,旋即就恢复了常态,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低头看端午,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来。
端午蔫蔫地垂下头,也不再说什么,闷头跟着叶惊绝的脚步往前走。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刚刚说的话扔叶惊绝不高兴了,自己怎么这么笨,连话都说不好,明明那么想让叶惊绝能喜欢自己一点,努力想表现得更好一点,却总是出错!
一边闷头往前走一边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端午没注意到叶惊绝已经停下了脚步,直直朝着前面的一排架子撞上去。叶惊绝手臂一伸,按着端午的肩膀把他给捞回自己身边,看到他仰头露出困窘的样子,沉凝的眼中终于又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里是什么地方?”叶惊绝的眼神让端午更加窘迫了,面红耳赤地转个身,故意来回扭头四下张望着,一边用手使劲揉揉自己发烫的脸颊,一边好奇的问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一个很像是练武场的宽敞场地,一排排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漆黑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既有形态各异的刀剑,也有其他奇门兵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光是端午刚刚险些撞上的架子上,就有近百柄各有千秋的长刀短剑。
“为你挑选功法。”叶惊绝收回按在端午肩上的那只手,掩在长长的衣袖下,手指头灵动地勾画几下,活泼异常,看向端午的眼神却沉稳淡漠,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你体内没有灵根,无法走修真之道,但可以修炼一些锻体之术。锻体术虽不能修成金丹元婴,却能让你有强悍的身体,正好与此界中人的元神修炼之道相辅相成。”
看到叶惊绝说完这段话后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询问的意味,端午连忙点头应道:“嗯,我明白了!”
此刻端午的眼中满是激动,仰头望着叶惊绝的双眼都如同闪耀星辰般闪亮。这是叶惊绝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而且是要教自己修炼了,力量,他渴望强大,渴望力量,只有又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保护叶惊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