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若捂着胸口弯下了腰。
苏太傅急得大叫:“飞屏,花雨,快给小姐拿药!”
那嬷嬷怔了半晌,跟了一句:“什么药?”
苏太傅没搭理她,两手扶着木轮咬着牙往前急转,清癯儒雅的脸孔上布满焦急,恨不得那车轱辘自己长上脚自动自发的向苏浅若靠近。
苏浅若心里闪过片刻的不忍,咬着牙侧头道:“祖父,没事,飞屏已经去拿药了,您慢点。”
飞屏翻窗而入,取了净水拎着药瓶就推门而出,急急发递给苏浅若。
苏浅若摊开手掌,一手从药瓶中倒出两粒药丸,当着那嬷嬷的面将药吞落下去,然后才虚弱地矮身向她行礼道:“嬷…嬷好。”
气若游丝,似是强吊着一口气艰涩无比。
离得近了,那嬷嬷便能清楚的看到苏浅若惨白的面色和萎靡的眼。嬷嬷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惊疑之色,才疾步行过来似是要扶苏浅若起身,苏浅若就势一倒,直接晕倒在她怀中。
嬷嬷的身子僵了半晌,圈着苏浅若的手臂也过了片刻才收拢。
苏浅若幽幽醒转时,嬷嬷已经走了。苏太傅眼也不带眨的守在榻前,一见她醒了便大声叫着飞屏飞屏,快给小姐拿枕头垫高一些,让她靠着缓缓神儿。
苏浅若低下头,掩下心间的愧疚。
苏太傅只当她头还晕着,又想起刚才自己似乎是吵着她了,便压低声音轻声道:“囡囡是先这么躺会儿,还是要吃点什么润润肠?花雨,推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热乎的点心…”
苏浅若飞快地抬眼看向他,脸已经憋得泛了红,喉头在一颤一颤的,宽大的袖袍之间露出半个攥紧的拳头。
他快咳血了。
苏浅若闭上眼,侧头叫了一声晕。
苏太傅飞快地用绢帕掩着唇轻轻地印了印,然后捏着帕子塞进了袖袍之中。
一行清泪无声无息地划过,滴落在枕上。
“祖父,我想吃八宝坊的桂花糕。”
苏太傅转着轮椅出门去找人买糕,苏浅若听到他一出了房门便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又低头咳了两下,还不忘回头来看她有没有注意到。
苏浅若闭上眼一动不动。
苏太傅放心地离了院。
背光的苍老身影慢慢远去,苏浅若攥紧被角无声地流泪,没有人看见的时候眼泪才可以肆无忌惮地落下来。
飞屏将一束芍药花放到她手中,苏浅若低头嗅花,又将它转了几面,终于看到一片叶子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摘下那片叶子搓烂,苏浅若吩咐飞屏将花插入东南角的那只三耳定风瓶之中。
飞屏一边插花一边说起送嬷嬷出府时,那线家嬷嬷拉着她的手问小姐得了何病,要紧不要紧,说张母故交之中便有一擅看女科的名医。
苏浅若突然就愣了。在梦中,张母擅使的那几味软筋散,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
“你一会便遣人去张家送贴子,就说祖父请那大夫上门看诊。就约在明日,让忠伯领着人从东角门进来,不要惊动府中其他人,你跟忠伯这样讲就成了,他会办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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