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他失手杀了她。所以说,难免有人在下面嚼舌根,即使说了封闭消息。
“这位……先生是来寻仇的。”由于痛疼和疲乏,让他说话忍不住也断断续续了。
“没错。”面具下的双眼绽放出阴寒,只是冷冷问道:“池慕辰,我问你,如果今日被绑架的薇儿,你会不会来救她?”
“救她?”男人像是觉得极其好笑,嗓音便变得愈发凉薄了,“她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我为什么要救她!对于我来说,她是死是活都和我池慕辰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由于激动的原因,又是涓涓鲜血从嘴角溢出来。男人抬起另外一只手来按住胸口,剧烈喘息,像是再也按耐不住,喉头一甜便是一口血雾喷薄而出——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仿佛没有被激怒,只是淡淡道:“池公子,你可得坚持住,不然,你懂的。”
换来的是男人玩味般的低笑声,唇角笑意丝毫不减,“笑话,我何时说过我坚持不住了?”*
另一边,城东的烂尾楼之中“那好,现在,用你手中的枪,对着自己的肩胛骨。”。
大门口,守着门的三个人同时听见手机叮咚一声。石头道:“老大,你的手机来短信了!是不是上面有什么指示?”
“我知道,我看看。”说完那领头的人连忙掏出手机,只见是一段音频,还有一句话——
把这个音频,放给苏南浅听。
三人面面相觑一眼,瞬间了然于心。
*
破败的烂尾楼之中,苏南浅觉得浑身难受极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浑身和已经干涸的人造血浆。想动又不能随便动,牵扯到左边肩胛骨的伤口便是一阵钝痛。
突然,大门开了,有光线涌进来,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那三人走了进来,由于背光,看不清楚是什么眼神。
“苏小姐,看来怕是没得搞了,那池公子压根儿就没想过来救你。”
她怔住,“你胡说。”
虽然她本不想让他来,但是听见绑匪这么说,心中怎么会这么难受。就像是被人突兀地挖走了一块儿,再也无法填补一般的难受。
“我们可是派人去找了池公子,这是录音,你自己听。”
苏南浅的瞳眸缓缓放缩,听见了那温凉且熟悉的嗓音——
“救她?”
旋即男人的低笑声,“她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我为什么要救她!对于我来说,她是死是活都和我池慕辰没有任何关系!”
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都被抽走。心脏像是被人凌迟,一刀,骨肉分离,再一刀,经脉寸断。鲜血蓬勃,她的心脏也跟着燃烧成灰。
在他的心中,原来她竟然这般的……。是死是活,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哈哈哈哈哈!”
“池慕辰,我苏南浅今生今世,都再也不要看见你!”
“不,是永生永世,如若能重来,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她望着头顶破旧的石板,忍不住狂笑不止,那样的笑声在空旷之中回荡起来,让其他三人忍不住有点起鸡皮疙瘩,“靠,她是不是疯了?”
“哈哈哈哈哈……”渐渐地,她竟然笑出了泪水,感觉到冰凉液体顺着眼角缓缓滑落之时,她的心就此覆灭。
一切都归于平静。
石头疑惑,“那女人刚才哭的是血?”
“如果没看错……是血……”
“怎么不动了,晕过去了?”
一人伸出脚去碰那纤瘦的身子,却没有任何反应。蹲下身子细细一看,双眼紧闭着,唇色苍白,果然是晕过去了。
人到伤心处,晕过去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
“那好,现在,用你手中的枪,对着自己的肩胛骨。”
满身鲜血狼狈至极的男人瞳眸微微一缩,“你是要我朝着自己开枪,是吗?”
但是这不是一个疑问句,只是一个肯定句。
椅子上的人面具下的脸笑得十分波澜不惊,“是啊,怎么,不敢了?”
“我若开枪,你就放了浅浅?”他眸底的微光缓缓泯灭,尽数碎裂的,是他原本深沉的眸光。
“没错。”
惹来男人低低笑了一声,“我希望你……说话算话。”
音落,那执枪且鲜血淋漓的手缓缓抬起来,每抬高一分,都牵扯着浑身的疼痛,都令椅子上的男人多了一份错愕。
没想到,他竟然爱她到了这种地步。只是,池慕辰,我的爱,又何尝比你少!
冷冷看着,那长身玉立的男人此刻微微含着胸,背部因为疼痛再也无法挺拔,执枪的手却稳得很。终于,那黑漆漆的枪口缓缓放在了左边的肩胛骨处,隔着薄薄的白色衬衫,他感觉到了枪口的冰凉。
黑眸眼底的眸光缓缓剥裂开来,寸寸成灰。
他闭眸——
嘭!
殷红沸腾的热血从男人肩胛骨处蓬勃而出,在空气之中划成一道弧度,溅出一片血雾。
他浑身一震,再次睁开眼时眼眶之中尽数是睚眦。他想微笑,那致命的疼痛感让他再也不能挽起嘴角。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冷汗,这分明是冬日,可他的浑身却像是被火灼一般。
被子弹贯穿的那一秒,肩胛骨处传来的剧痛,那骨头粉碎的声音,那鲜血淋淋的味道,竟然让他的神明变得十分清晰。
“好得很。”椅上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池慕辰,看着他白色的衬衫迅速被鲜血染成刺眼的红,看着他的唇色迅速变得苍白,看着他眸底的眸光彻底湮灭。
“现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弱,弱到就快要失去说话的力气,他却咬紧牙帮,“能不能放了浅浅?”
浅浅二字,缱绻缠绵,一声都唤不够。
上方的男人却用尖细的嗓音挑衅着开口,“我有说过是一枪吗?”
“你——”
男人浑身是血,气急攻心,哇地一下又是一口鲜血。体力不支颤颤巍巍便单膝跪在了地上,左边手臂在身侧晃晃悠悠,再也抬不起来,顺着手臂,一滴鲜血,两滴鲜血,成串珠儿般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他轻笑一声,“小人。”
“果然是条汉子。”嗓门尖细的男人笑得猖狂,眸光却十分凌冽了,“池公子,再来一枪如何?这一枪,我保证就放了她。视频你也看见了,苏南浅被打得都喘不了气了,再过一会儿怕是就没命了。”
这一番话,剧烈地刺激着男人此刻本就无比薄弱的神经。听到最后没命那一句,就连薄弱的神经也被尽是斩断。
单膝跪着的男人眉眼凉薄,浑身是血也盖不住那种清华。眼角染着鲜血,剧烈的疼痛让他快要不能呼吸,让他快要看不清楚东西。却听得见那尖细的嗓音,“池慕辰,这一枪,对着胸口开。”
“你想我死?”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质问。
“是,就是让你朝着自己的心脏开枪。”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玩味,“你不是那么爱她吗,不是爱到了宁肯去死吗,我成全你啊。”
池慕辰的喉间又是一甜,他尽力控制着,那鲜血却顺着嘴角不停涌出来。他想笑,可是不能,这一笑,不知又是多少鲜血。
肺腑被撕裂的疼痛再一次传来——
“还不动手!我马上杀了苏南浅你信是不信!”
苏南浅。
浅浅。
他的爱人,他爱的人。
男人凉薄的眼角泄出点点温情,情深自眼底涌出来。是不是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可是浅浅啊……我好想你,想见你最后一面啊。
我还想……还想再听你叫我一声长离啊……
思绪到这里,执枪的手再一次抬了起来,黑漆漆的枪口对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脏。
血丝生长成藤蔓死死裹住那炫目的黑瞳,裹住那再也没有了半分光亮的黑瞳。他的唇角有着鲜血流下,却仍然不管不顾地挽出惑人的微笑来,雪白的衬衫衬得他容颜如雪,而衬衫上的殷红鲜血让他看起来格外凄凉。
浅浅啊……若有来生,我还是愿意遇见,娶你,爱你,宠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所有的恩宠,全部给你——
嘭!
刺耳的枪身贯穿耳膜,尖锐冰凉的子弹穿破皮肉,穿破筋骨,直直没入心脏。
黑瞳开始剥裂,眸光尽数涣散。
结束了。
那个绝代风华的男人,湮灭在这灰暗的光线之中。
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支撑,身子剧烈一震便直直借着子弹的冲击力仰头倒去。
一声闷响,他跌入尘埃之中,周遭的龙涎香被刺鼻的鲜血盖住。倒下去的那一瞬,一团又一团的鲜血从男人身体鱼贯而出,然后将地板染成了通红。男人身上的白色衬衫,早已经成了血衣。
浅浅啊……
浅浅啊……
我从来不后悔爱你,我也不想和你分离。好像不行了呢……我爱你,到生命枯竭。希望在此刻,我对你的爱,能够凝结成永恒。
他好累,缓缓闭上眼时,依稀看见了她的笑颜。
看见男人缓缓闭上眼,椅上的男人终于站起来,声线发颤却狠,“池慕辰,这么多年,你还是输了。我的好侄子。”
话音将将落下,便听见门外传来喇叭的喊叫声——
“里面的绑匪听好了!里面的绑匪你听好了!速速缴械投降!速速缴械投降!你已经被包围了!你已经被包围了!”
池锦楠眸光一闪,“妈的,池慕辰你真的还报警了!”
径直走到男人身边,一脚便踹了上去,裤脚上瞬间便沾上那温热粘稠的液体。外面的喊话声依旧没停,池锦楠怒不可遏,弯腰捡起那把手枪,对着右边的肩胛骨便是一枪。
嘭地一声,倒在地上的男人却已经没了任何的反应,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尸体。唯一的反应,那便是更多的鲜血从他的体内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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