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有一瞬停止跳动,血液流动得渐渐缓慢,他只是喉间一哽,“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小叔,这些年来,你还是没有看清楚我的手段吗。”池慕辰笑得云淡风轻,却让人脚底都在生寒,“我从来就不是什么信男善女,你是知道的。比如说生意上,某人得罪了我一次,那么我便要得罪十次回去。所以,招了吧,这样或许我可以仁慈一点。”
那样凉薄的嗓音说出来的话语,像是令人窒息的二氧化氮般,只是让人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池锦楠到底是经历过些风浪的人,心中再怎么波涛暗涌,面上也维持着一副雷打不动的表情,“招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你是要我招什么?”
“看样子,小叔是不招了。”话音落下,池慕辰朝着树干上懒懒散散一靠,无限慵懒地样子,“那我说给小叔听听?”
池锦楠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前这个男人变了,和了两年前完全不一样。变得更加令人胆寒,更加令人心惊,光是和他说话,好像都需要莫大的勇气一般。就好像现在,他一口一个小叔叫得那么欢畅,可是语气之中的凉薄之意和狠厉是怎样都掩藏不住的。
本就无比可怕的男人,变得更加狠辣绝情,这何尝不是令人害怕的事情。
“小叔。”
在他怔忡之际,池慕辰已经开合薄唇缓缓而道:“你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了是吗,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
“不要故作玄虚。”池锦楠冷冷咬牙,心中却莫名开始发寒。
“既然想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说给你听听。”靠在树干上的男人慵懒如猫,眸光却犀利十分,“绑架案早已经漏洞百出。你以为的天衣无缝,只能骗骗那些警察。是,我承认我树敌不少。但是我的敌人之中,如此对浅浅感兴趣的,也只有小叔你了。在绑架案之后,你就和浅浅一同消失,你是在挑战我的智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池慕辰好像并不在意,只是自顾开口:“枉费小叔你还戴了变音器,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不男不女。只是小叔你百密一疏,在现场,像你对我泄露出来的恨意,已经足够让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被绑匪绑架,竟然来怀疑我。”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池锦楠的眸光渐深,“平白无故的,话可不能乱说。”
“小叔急什么。”池慕辰垂下眸光,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手,“当时这只手,指骨断了,虽说接回去了,还是很疼呢。当时,你怕是恨我恨得想要扒了我的皮,你以为我不能活,岂料,归年救了我一命,这一点你还是算错了的。”
“我说过了,绑架的事情和我无关,你不要乱泼脏水。”望着面前姿态悠闲的男人,池锦楠觉得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嚣着恐惧。
“不是你?”男人终于敛去了脸上所有的笑意,英俊如斯的容颜上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作案,一般得有动机。一,不图钱。二,不图权。当时的情况很明显,纯属是针对我来的,只是单纯地想要报复我,想要在我的身上泄愤,小叔,你太蠢了,我怎么可能想不到是你?”
对上男人淬了冰的眸子,池锦楠的身子十分僵硬,良久咬牙道:“什么事情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证据。”池慕辰将身子站直,眸光直直扫在他的脸上,“我现在是没有证据,那又如何?你放心,既然我认定了是你,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林许的事情,你也听说过了,你的下场可是比她更惨。”
“你把她怎么样了?”池锦楠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脸上的肌肉也崩得紧紧的。他不是没有听闻,只是听说池慕辰当众烧掉了大楼羞辱了林许。如果只是羞辱,那池慕辰现在脸上的表情又怎么会这么阴寒?
“那女人不是你从窑子里面救出来的吗,小叔好生仁慈。”池慕辰的语气带点笑意,却字字珠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将她重新送回窑子了。”
“你——”
池锦楠额头上的青筋陡然暴烈起来,上前一步狠狠拽住男人的衣襟,“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说!”
“你竟然这么关心她?”被揪住衣领也不反抗,反倒更加闲适淡然,“林许是第二个白微儿?小叔,你怎么就这么喜欢玩弄女人,借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得有多无能?再说,你现在这样揪住我的领子,又能奈我何?难不成,准备亲自在我胸口上开一枪?”
池锦楠整个人都气得瑟瑟发抖,手却颓然地送下来,“你告诉我,林许在哪里?”
“窑子。”池慕辰笑得诡谲,却依旧好看到无懈可击,“我只是让人将她扔进窑子,置于哪个窑子,我还没有无聊到去关心这个。小叔的本事不是这么大么?不是大到了可以将浅浅从我的身边抢走的地步吗,所以说,你大可自己去找不是吗?”
“池慕辰你到底是不是君子,为何要对付一个女人?”池锦楠的语气恢复平静,却依旧森寒无比。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一个君子,所以,你骂我小人,我都无所谓。”男人依旧在笑,眼中寒光却不容人忽视,“只是,为了找回浅浅,我不介意做一回小人。”
池锦楠脸上的肌肉崩得很紧很紧,生怕会裂开一般。
“对了,小叔。”男人的眼角渐渐有着戏谑渗出来,“忘记告诉你了,将林许扔出去之前,我还摘了她的一颗肾。”
池锦楠脸上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一瞬间变得无比骇然,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眼前这个温润的男人,“池慕辰,你是不是个畜生,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绝情的地步!”
“肾,给了浅浅,你有意见?”池慕辰也不恼,口吻却极其地浅淡。
“给了南浅?”池锦楠所有的话像是被封在了喉间一般,只是呐呐地开口,“可是医生明明说……是一个出车祸的女人……”
“我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如何还能站在你的面前,岂不是早就被你搞死了?”
池慕辰终于敛住脸上所有的笑意,一点残存也无,只是阴测测地盯着他,“池锦楠,我告诉你,从此刻起,你我的叔侄情义到此为止。你听好了,我会不遗余力地对付你,我希望你准备好。”
刚刚走到门口的苏南浅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她也只是微微怔了怔,抿了抿唇之后抬脚迈下台阶。
见她动作迟缓地出来,池慕辰敛住眸底的煞气,只是化作一汪平淡之后朝着苏南浅走去。
“我来。”他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箱子。
二人越过池锦楠的时候,苏南浅感觉到心脏隐隐一滞,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就是这样的。
*
回安城,是坐的私人飞机。
偌大的飞机上,就几个人,太奢侈了。
近两年来,过惯了节俭生活的她,竟然还有些不适应了。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两眼睁着,就像是她能够看得见一般。
“你刚才为什么要对锦楠说那些话。”她知道他就在她的身边坐着,龙涎香那么熟悉且浓郁。
“我说什么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却有些疲惫地摁住眉心。
还没有等她开口,他又自顾自地说,“你们都说我变了。”
岂止是池锦楠和浅浅说他变了,几乎身边的人都说他变了。总之就是那些话,变得冷酷,变得不再温和,变得太过于绝情。可是没办法,这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好像是已经成了一种疾病,药石无医。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苏南浅的心脏砰砰砰直跳,有什么掩藏在心底的东西,悄然流窜出来。
------题外话------
写池锦楠的时候,我真想拿刀捅他两下,哼!爷不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