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瞧见楚鄎的手被牵在楚邹袖子里,不禁有些讶异兄弟这般亲近,但顷刻又面带笑容道:“差奴婢去请九儿,请了说不在,听说在圣济殿里与四殿下用功读书,这便打算给送去些点心,不料两位殿下却是一同来了。”
那眉眼里亲和含笑,俏媚的颧骨上天生风情不掩。楚邹微不可察地从她少腹上略过,三个多月到底是有些藏不住的痕迹了。但她既遮掩得这般用心,他便也假装并不知悉,只作好言语道:“听闻康妃近阵子身体不济,何劳这样费心。”
但他即便做得再圆润,锦秀也知他并无情义。心中是嫉恨的,唯谦柔地欠一欠身:“应当的,小九儿自小由本宫悉心照拂长大,这一时半刻不见的心里便挂念。四殿下是他的嫡亲兄长,便是本宫多劳几步也是应该。”说着目光切切地看了眼楚鄎。
楚鄎便心肠又软,然而那一百单八个“鸡蛋”罗汉的诱惑力更大。他便卯了卯嘴儿为难地说:“康妃先回去,在承乾宫里等我,我拿了木雕一会儿这就来。”
说着低下头努力忽略去她的肚子不看。晓得陆梨已是把话传给他了,楚邹便抓了抓他的手,对锦秀笑笑继续往前行。
兄弟两个背影缱风,一高一矮怎的入目那样和谐。风拂过锦秀的脸,锦秀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便因着这一幕而渐渐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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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禧殿里陆梨正在给楚邹收拾床褥与衣裳。八月将至,秋又来访,尚衣监送来了换季的里外三套。那袍服或藏蓝或枣红或玄黑,抖开来瞧,肩襟袖摆上的刺绣繁复精致,比之从前素袍不知要雅贵多少。
大奕王朝打败了谡真人,今次谡真王进京朝拜,紫禁城里的威风可不能不做足,就连延春阁蜗居的皇七子楚邯都给新做了两套。
在祭典过后的没几天,张贵妃似乎为了讨皇帝的欢心,一贯精明省算的角色,竟是难得大发仁慈地安排楚邯进了撷芳殿听讲。皇上对此既无有赞许亦无有反对,那么皇七子眼下便算是个正式的主子了,宫里奴才们在礼制上也不敢太多怠慢。
但几位皇子爷袍服上的花色绣样,却唯楚邹一人最为尊贵出挑,陆梨猜着皇帝大抵要推他出面应对谡真王父女的礼拜呢。
皇城里无有秘密,前朝什么风声,下了朝不出半个时辰内廷就传开了。秋叶扑簌,雁往南飞,谡真王的千余人马从漠北通关,隔几日便有信使来报,忽而听说那完颜霍虎背熊腰魁梧强壮,一箭能射下千米高空之上的飞鹰;忽而又说那小郡主完颜娇生得俏美娇蛮,上马能骑,弯弓能射,这会儿约莫已到了山东境界,诸如云云。私下里便有声音议论开,说这回怕是两国要联姻了,联的是谁,那就看两位皇子爷怎么争,看皇帝想怎么安排。
陆梨每每走在宫墙下,耳畔总是能捕捉这些动响。只最近为了不叨扰楚邹,她也无从向他打问。
戊寅日那天,奉天门下才撤的彩幡又搭了起来,司设监与锦衣卫每日在空旷场院里来往穿梭,紫禁城的今岁总显得格外忙碌。她近阵子的差事反倒是松闲了下来,每日除却给楚邹炖两次汤羹,其余便只剩下照应炉灶的火候。
腾出时间去乾西所里找过讨梅和春绿两回,讨梅两次都忙得不见影儿。听喜娟说泰庆王楚邝大抵下个月就要搬去宫外王府,便是真定下那户部尚书左瑛的千金,也还缺着个侧妃的位置,讨梅近日往二公主那里跑得勤,扒着缝儿地逮着机会在贵妃跟前露脸。她像是骨子里悄悄与陆梨较着劲,嘴上却又笑盈盈的从来不肯说,像要争口气压过陆梨了才肯重新与她做朋友。
陆梨也拿她没办法,讨梅也不愿听解释,都怪楚邝故弄玄虚,解释了讨梅只怕还觉得更伤脸面。只是张贵妃是什么样的人?舔着脸儿倒戈的她可打心眼里轻蔑,讨梅若执意喜欢二皇子,一开始就不该先贪锦秀生出的橄榄枝。
倒是春绿又沉寂了。那宫墙下讨梅巴结贵妃的风声传开,锦秀的脸色就很不好看。这阵子皇帝因为孙凡真的事,也接连多日不光顾东六宫,春绿去承乾宫里请安,坐在那疙瘩椅上等啊盼啊,盼到头倒还不如陆梨一个宫女过得有滋味。瞧那剪水般的眸空,看她一颦一笑就知内里都是多彩。
废太子爷是日渐尊崇了,偶有从天一门下路遇,那一袭翩展袍服从跟前路过,只见气度非凡叫人目不能直视。
春绿便艳羡地攥着陆梨的腕子说:“淑女进宫最好的便是前二三年,过了这光景,新鲜的一拨就进来了。陆梨,眼瞅着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你要紧着与四爷好上哩,将来可风光无限。”
陆梨也只能安慰她:“这才进宫几个月,快先别说泄气话。”
想到宫墙根下的那些议论,心里也觉得有必要问楚邹讨个准话,要是真有准备与谡真小郡主联姻,也省得天天再给自己写字条儿肉麻。她才不买他的账。
不料这天叠好衣裳,出门抬脚一扬下巴,就撞见他兄弟二个提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