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禁城层峦叠嶂的巍峨殿宇上空洒落,不禁卯着小嘴巴欢喜踢腾。忽而转头看见殿内的皇爷爷,又满目崇拜地愣了愣,张开小手指要进去。
傻小子,父皇既不喜你,你又何必巴巴讨好?
楚邹被他踢腾得晃了晃,便抓着他的拳头轻轻一咬。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习惯了,从十岁母后去世起,便时常听皇帝口中冒出“他与你不一样”,初时听还有微微暗伤,现今早已麻木。
他就答道:“敬事房案卷记载,隆丰帝最后两年长宿庄贵妃宫中,几无临幸谁人,更传其最后一年已没有能力。羽林卫指挥使李魁英或道,当年宫中多有女子与禁卫私通。既然正史无有记载,那陆梨的身世便只归野史传说,到底是谁人之女无从考证。父皇既能容一个证据确凿的前朝殉葬淑女,又如何不容儿臣的亲生骨肉?所谓‘家国天下’,堂堂男儿若连家都难堪,又何堪天下?此子,儿臣必要留下抚养。”
“砰!”
话音未落,蓦地肩头上却被利物一砸,又咕噜噜滚去了地上。他低头一瞥,乃是一方墨玉石刻的汉代砚台。钝痛使得他磨了磨唇齿,便蹙着两道剑眉不再言语。
一席话把父子之间最讳莫如深的一层都生生挑开,四周忽然寂静了半晌。少顷皇帝便沉重地咳嗽起来:“混账……大奕皇廷宫闱森严,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自从去岁皇帝一场大病起,今岁入冬就咳得厉害。老太监张福连忙长唤一声:“殿下……”意思是叫楚邹暂时不要开口。
张福耷着老迈的身躯劝道:“殿下要堵的不是皇上的口,而是朝臣们的口舌。今日殿下把孩子交给皇上送走,大后儿前庭早朝,风言风语的朝臣也捕不到什么实情,一桩事儿就算过去了。可这孩子若然留下,陆梨与高丽世子的婚事办不成,皇上对几个王府王爷也没得交代,这不就乱套了。”
皇帝不说话,只是沉着一张脸瞪住楚邹。
雪花飞舞,小柚子的睫毛颤了颤,忽然就转过身环住了爹爹的脖子。那奶香的小手拂过楚邹英俊的脸庞,跪久了指头都发凉了。
楚邹便抱着儿子站起来:“这皇城里的人情儿臣算参透了,父皇既不认这小孙子,儿臣宁自请废黜太子之位。父皇爱重九弟,便由九弟俯首帖耳吧。只是他日若事实呈现出来并非如此,望父皇莫因今日决策而后悔!”
说罢便微躬一礼,转身拂袍走下台阶。那背影笔挺清健,抱着小儿风萧萧兮远去。
废太子……
二十年日理万机,昃食宵衣,勤于朝政,如今中年已见精力不济,正是需要一个人分担的时候,他却轻飘飘一句废太子。
杏黄牌匾之下光影幽寂,皇帝默了一默,忽然就把御案上的东西扫去了地上——
“叫他滚。”
厌弃的、发自胸腔的短促言语,楚邹听见了,步子微微一顿,继而头也不回。
走下露台,看到楚鄎搭着一件披风立在伞下,肩头和手心都缠着素白的纱布。太监顺达扶在一旁,楚鄎十岁的脸上苍白未褪。
楚邹已经不愿再看这个弟弟眼里的疏离或是矛盾或是仓惶了,只是咬唇淡淡道:“是四哥手伸太长伤了九弟。可一个大宫女的命都值得叫九弟豁出去挡,那母后当年拼了性命生下你,又图了个什么?”说罢便抬脚跨出了二道宫门。
楚鄎愣愣地站在风中,看着已是成年的四哥,抱着个小奶娃娃那般伟岸。他忽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少年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得老长。
那是父子二个爆发的最激烈的一次争吵。风声清悄悄的传出去,可暗地里不敢什么话都照着传,瞅着皇太子怀里那个玲珑剔透的小婴儿,宫人们揣测不明,低头怯怯不敢直视。楚邹一路从西二长街走过,长臂兜着小柚子不管不顾。
抚辰院里,陆梨正在叠裤子,楚恪站在边上眨巴着眼睛看。去岁谡真王儿子们叛变,三王子上了位,想把九妹完颜娇送去蒙古和亲,听说完颜娇逃至大奕境内,一直嚷嚷着要楚邺交人,楚邺不理,边境三天两天就是一仗小打。父王一直回不来,楚恪便都在德妃奶奶跟前待着,一有空就往陆梨这儿跑。
用手量着天佑的小裤腿子说:“他的袜子怎么这么短,才我的手掌儿大。”
他也已经是个四岁多的小男童了,学他的爹,身板儿笔挺条长。
陆梨答:“他爱吃糖,小脚丫子长胖了,这就长不长了。”
楚恪听了赶紧捂住蛀牙,说:“甭给他吃糖了,再胖我该抱不动他。”
话说着,忽听见外头一声轻咳,转头看,看到四叔抱着个小肉团子的弟弟,斜着肩膀站在二道门下。
穿一袭斜襟蓝缘的宽袖长袍,发戴玉冠,两旁垂束玄色缨带,勾勒着英俊不凡的脸庞。那脸上神情却凝重,仿佛这一路都在凝眉思考。
陆梨看着他肩头上泼的墨汁儿,就不说话。
又问:“还抱来做什么?左右是你皇家的骨肉,预备送去的哪家,是要篮子送还是盆子送,只管送去就是,不用跑这为难。”
这话是在损他,大抵以为他从皇帝宫里出来,这是决定要把孩子送走了。
楚邹任由她挖苦着,盯着她问:“暴戾专横,阴晴不定,穷奢极欲,恣行乖戾,无所不至,这样的男人你要么?”
陆梨一怔,楚邹接着道:“要了儿子,就得把儿子他爹也一并要了。买一送一,这笔买卖不还账。”
陆梨适才明白过来。曾几何时等这话等到心伤,可知道他肩负王朝大任,不得随一己之私肆意妄为,便总在话中推开他鼓励他。今朝听他这般一言,只怕刚才一路都是在想这个了,她便又抑不住心疼道:“爷手上若攥着权,就是个大魔头梨子也稀罕,可爷若是没了权,那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梨子心里可嫌弃。”
口中说着狠话,眼酸酸地嗔了他一眼,又傲娇地敛回来。
终究是个算计的女人,拿乔拿得让人想收拾。楚邹气恼又爱得不行,心底却无边开阔。豁出去做魔头倒一身轻了,他便叱了一句“小妖精”,然后抱着小柚子迈步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折磨是人情。可以毫不避讳的告诉大家,文章的结局早在开文之初就定下了,之后完结前的剧情也都早已搞定,但这人情折磨人。因为要站在每个人物自己的立场上,琢磨他们心底最深处的情感与语言表达,而每个人物的立场却又是互相排斥的(也就是他们各自都认为自己对),代入这个便排斥那个,但必须代入进去琢磨透了,然后自己才能走出来总体编排。这使得有时候心里非常致郁,常胸闷难受。然而,凡事有始有终,付出的心血,总会尽心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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